陆闻溪的话让郭麒麟似乎明白了哀莫大于心死的意思。他总觉得这句话说来是极其矫情的,除了言情剧,怕是没什么用途。现在,被当作笑话的人,成了他自己,这其中的感觉,怕只有身为当事人的少爷才能深有体会。往日里,兄弟们的戏言在此时的应验,对郭麒麟来说,除了报应,他也真的想不出别的什么词来恰如其分地形容目前的窘境。
郭麒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北京,更不知道到自己是怎么有那个心思继续录《漫游记》的。在某一个瞬间,郭麒麟甚至都有点佩服自己,他甚至觉得自己天生就是为工作而存在的。他亲爹郭老师要是不给他弄一个“汗牛奖”,那真真是说不过去了。郭麒麟到了克罗地亚就是一顿的胡吃海塞。这其中出除去美食美景的诱惑,更多的是再也没人心疼,没人管的自爆自弃。他的脑子里是只有吃多了胖点儿也没事儿的想法,但是他忘了,上半年在横店拍戏得的痛风可是最忌讳喝酒和高嘌呤的饮食。少爷赤脚在水里待的那一会儿是更完蛋。郭麒麟自己是一点儿也不觉得,心里还挺美。结果,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少爷就疼醒了。
距离上一回发病已经大半年了。少爷是那种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性格,别说病好,就是只要疼一停,少爷铁定是活蹦乱跳地继续吃着那些在医嘱中被严禁的东西。再加上一个人住,又没人给他看着,这可不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及时行乐。这回可能是少爷折腾自己太狠了,平日里累积的那些问题是一股脑儿的在摄像机前迸发出来,弄的少爷是苦不堪言。仅有的意志让少爷还记得往嘴里塞片药。和很多年轻人一样,少爷也是那种在吃药上马马虎虎,心存侥幸的主儿。痛风作为难以根治的慢性病,平日里是需要吃药来维持的。然而,在少爷那儿,这种平日里巩固的药让他当成了救命的急救药,觉得只要犯病了来一个,立马药到病除。这下好了,药吃下去,少爷依旧疼得起不来床。
同行的钟汉良老师他们纷纷过来探望,郭麒麟忍着痛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脑子里,却都是他的溪溪。要是他的姑娘在他边上的话,他是不可能不吃药的。从前,只要他生病,一天下来没见着给他准备的药被吃了,溪溪就会跟他妈一样,不停的端着药和水追着他念叨,走到哪儿跟到哪儿,就要亲眼看着自己把药吃了。有时候,自己真的烦了,就在进门前偷偷把药丢了。然后,就是好长时间病都不好,把她急的团团转。那时候的日子还真是神仙日子,只可惜,再也回不来了。
那天郭麒麟是借了李晨的轮椅去录的,回到酒店,郭麒麟实在是忍不住,点开了陆闻溪的微信。微信是郭麒麟偷了陆闻溪的手机偷偷加的,至于手机密码,郭麒麟试了一圈,在快要锁屏一小时的时候,终于试对了密码。密码,郭麒麟心中又是一紧,是知道念念没了的日子。溪溪一直没忘记,这个坎儿,郭麒麟也不知到,他们该怎么跨过去。郭麒麟给自己设了青少年模式,陆闻溪的微信是自己的监护人。这样,溪溪就没办法把自己拉黑了。至于不能看链接分享,不能去网吧消费的问题,郭麒麟表示,这都是小意思了。
删删打打,郭麒麟终究还是什么都没发出去。他把手机扔在床山,仰面躺着,突然情绪上头,一把拽过被子蒙在头上。被子里的呜咽声诉说着少爷难言的心事。
11月底,陆闻溪跑回北京参加外交部的公务员考试。和平里的房子自从陆闻溪去日本以后就被陆怀信租出去了。虽说是老小区,但架不住地理位置好,套型又合适,虽说是一楼,但也有几千块的租金可以收。陆怀信有时候看着陆闻溪女孩子家家弄的这么辛苦,也不免要她打退堂鼓,说是就吃吃房租,也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一辈子也很舒服了。上个月,租客签的租房合同刚刚到期,陆闻溪就打算收拾收拾搬进去。房子出租过后难免有各种各样的问题,这不,找各种工人的维修,添置新东西所耽搁的一个月,陆闻溪选择去雁栖湖住了一个月。
日出东方酒店,14年为了APEC会议建的。旁的不说,就是这绝佳的环境,对于陆闻溪的考前冲刺还是有一定的舒缓压力的作用的。可是压力再怎么舒缓都是存在的,陆闻溪考完笔试回家的第一晚,紧张了好久突然放松,就烧起来了。彼时,郭麒麟的航班刚刚落地北京,为了话剧《牛天赐》的排练,郭麒麟已经顾不得休息了。
陆闻溪发现自己不对劲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整个人晕乎乎的,刚搬家,家里只有必须的生活用品,连个体温计都没有。这个点儿上安贞医院估计要看只能看急诊了,陆闻溪连走一步都费劲更别说自己坐公交去挂水了。但要说就这样立马叫救护车,那真是不至于。陆闻溪给自己倒了一杯万能的热开水,又给自己盖了一层鸭绒被,而后无力地倒在床上,给自己裹成了蚕宝宝。纵使这样,陆闻溪还是冷得瑟瑟发抖。这时候,微信电话响了,陆闻溪哆哆嗦嗦地拿起手机,屏幕里就出来了虞大小姐笑的明媚的脸。
虞夕曛阿溪,你看看,我在哪儿?
陆闻溪Hogwarts!你在爱丁堡?
虞夕曛对啊。Doc. Fiennes 在爱丁堡大学有活动,我是助理,有工资的!
陆闻溪有工资是重点吧?
虞夕曛哎呀,看破不说破哦!哎,不对,你们那儿应该是晚上五点啊,你怎么还睡着呢?脸这么红,你,是不是烧了?
陆闻溪我,我也不知道。刚考完国考,和平里也是才搬进来,我体温计都没有,不过看这样子应该是。小鱼仔,我好冷!
虞夕曛不是,阿溪,你上医院吧,一会儿烧傻了!阿溪,你听得见我说话吗?阿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