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外面的喧嚣声,却总是透过墙一遍又一遍地冲破他强装镇定的心。
顾园陌顿住,笔上浓墨一滴溅落在了白鹿纸上。
墨汁一下子晕开,将他刚刚拟好的明日文书全部毁了。
看到这幅情景,顾园陌原本病色的脸庞,顿时多了几分讥讽。
青颐轻开了门,端着手中的药,从容地走了进去,放在顾园陌正在办公的案桌上。
“大人,还是歇歇吧!您这样劳苦,秦娘子也不会知道的,何必呢!”
顾园陌觉得碗外略微烫手,用自己的帕子垫在下面,在双手捧之,轻轻吹了两口气。
青颐见顾园陌不答,不禁感叹世间男子多痴情。
顾园陌喝了两口,觉得药味浓重,还有些苦涩,便皱了眉,将碗搁下后,继续忙他的事情去了。
青颐立马会意,去那边桌上拿出一个木盒,打开后放在桌上。
顾园陌微微一个抬眸,看到木盒里的蜜饯,瞳孔顿时一怔。
脑海里忽然映出了一个四岁的小女孩坐在湖边,双手撑着下巴,头转向一边,连着哼了两声:“子经哥哥最讨厌了,衣衣不吃苦药,不吃不吃。”
看起来约至八岁的男孩,从怀里掏出两颗蜜饯果脯,在小女孩眼前晃悠。
男孩没有先给小女孩,而是很耐心地在安慰小女孩:“衣衣不吃药,怎么吃好吃的。子经哥哥答应衣衣,只要衣衣乖乖喝药,子经哥哥就把这两颗蜜饯给你,好不好呀?”
往事一下子冲到头顶,顾园陌将木盒往青颐那边推了推。
“我已长大了,不需要靠它来慰籍了。”
说完,顾园陌便将桌上的纸揉成一团,丢弃在地上,而后便出了门。
青颐摇了摇头,渍渍道:“真是口是心非的男人!”
出了千岁府,顾园陌本想散散心,却发现这里到处都有他与秦褚衣小时候玩闹的影子,使得他更加揪心了。
索性闲来无事,顾园陌便直接去了锦康酒楼。
问了小二几句,顾园陌又迈步上了楼梯,去往天字雅房。
一打开门,李子渠已然落座等待许久的模样了。
顾园陌收拾了下情绪,缓缓迈了进去,然后关上了门。
他坐在李子渠左边的位置,李子渠以为他会谦虚一下,坐在自己右侧。
“顾千岁如今是陛下的红人,子渠自然敬重。不知顾千岁为何会说出有损本官与长公主清誉的话?”
顾园陌看向李子渠的眼神一片冰冷,仿若再告诉李子渠,不要再装这种没有意思的虚伪面貌。
眼见顾园陌不给自己面子,李子渠的笑脸一僵,刹那黑了下去。
这个顾园陌,非要敬酒不吃,难不成他以为有夜帝做靠山,他就稳操胜券了吗?
李子渠没有说话,只是从袖兜里拿了一封信出来,放在桌上轻推至顾园陌面前。
顾园陌挑了挑眉,似乎对李子渠做什么不感兴趣。
李子渠却是忽然一笑,道:“顾千岁,还是不妨看一眼吧,不然会后悔的。”
顾园陌不冷不热地扫了一眼李子渠,依旧不想去拿。
李子渠闭眼,深呼吸了一下,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压下想杀人的冲动,随后睁开双眼。
“顾千岁既然不看,那下官自然不敢逼您,可太子殿下怕是要倒大霉了。”
听到太子殿下这四个字,顾园陌才有了反应。
不过,他还是压根就不把李子渠的话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