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因为寿命无限的缘故吧,修仙界的时间就显得格外的长,人们也学会了懒散,各派、各山都带着安逸的气息。过往的散仙也全无千年前修仙界与魔界大战时的剑气纵横。
或许人们都是这样,仙也好,人也罢,安逸久了就习惯了,就开始淡忘昔日的摸爬滚打,开始忘记曾经的自己,是经历了什么样的遍体鳞伤后,才换来的破茧重生。
而此时无邪正拉着自家乖徒悠哉悠哉地到处转,就像是在闲逛一样,仿佛早已忘记早上还说好的要教他修习的事情。
君漠尘扯了扯无邪拉住他的手,无奈地开口:
君漠尘师尊明明早上说过要教我修习的――
无邪莫急,为师要先为你准备一下。
无邪皱了皱眉,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头。
君漠尘师尊还要准备什么吗?
小漠尘眨了眨眼,一脸茫然。还要准备什么呢?门中该有的都有了啊……
无邪不语,笑了笑,带着他在街上转了几圈,买的却多是干粮,还为他定制了几套简洁轻便的衣物,全放进了他的储物戒里。
他实在不知道师尊这是打算干什么,但总有点心神不安,直觉告诉他,这可能并不是一件好事。
买完所需要的东西,无邪便带着他往西御剑而去。
在往西,便是鬼谷了。
君漠尘隐隐不安。
鬼谷外,云雾缭绕,各色灵花灵草竞相开放,格外艳丽多姿。
君漠尘还是第一次来这里,虽然看着美得像仙境一般,但还是让他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森森寒意笼罩在周围,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窥探他一般。
无邪将他放下来,牵过他的手,道:
无邪此处便是鬼谷,但也仅仅是外围,你修为不够,便从这外围开始吧。
而后又觉得不够,弯下腰来细细地叮嘱:
无邪别看这里美,底下却是埋有不知道多少修为高深的人的骨头。
君漠尘听言,抬眼看去,果然,有些灵花灵草的根部,散落着白瓷一般的骨头,很是干净。
再定睛一看,甚至还能看见有几根沾满了鲜血,新鲜得很。
君漠尘面无表情地扯了扯无邪的衣袖,故作软糯地开口:
君漠尘师尊不要漠尘了么?
无邪不是啊,为师只是不陪你进去而已,我在的话,总是会忍不住出手。这样对你修炼不利。
君漠尘可怜兮兮地望了他一眼。
无邪“乖,你总要变强的。”
无邪无奈,怜惜地揉了揉他的头,爱不释手地盘来盘去。
君漠尘乖乖地站着,任他揉搓,又问道:
君漠尘变强了是不是就可以保护师尊了?
无邪一愣,笑了笑:
无邪“是啊,变强了就可以保护师尊了。”
君漠尘默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似得,放开扯住他衣袖的手,握拳,信誓旦旦地开口:
君漠尘“我一定会变得很强!”
无邪“去吧,”
无邪将他轻轻往前推了推,
无邪“为师等你。”
君漠尘才将将走了几步,身体却渐渐隐入雾中,看不清晰。
无邪看着小家伙的背影,突然有点不舍,正准备离去时,自家乖徒儿稚嫩却有力的声音传来,朦朦胧胧:
君漠尘“师尊一定要等我——”
再抬头望时,眼前早无身影,鬼谷依旧一片安静,像没人来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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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和“什么?你把他送进鬼谷了?!他才多大啊?!五六岁吧?!”
隔老远都能听到临云宗号称最温和的宗主发飙的声音,不少路过的修仙者都有些诧异,临云宗的人却见怪不怪,还给那些挂在半空中的人一个嫌弃的表情,表示,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无邪“八岁。”
无邪悠哉悠哉地喝了口茶,开口。
言和憋了满腹的气无处发泄,刚想开口的话才到嘴边,又欲哭无泪的咽了下去。
言和“我说师叔啊,你到底怎么想的,小师弟也不过八岁而已啊!”
无邪“用不着你管,我有分寸。”
无邪斜了他一眼。似在嫌他话多。
言和“嘿,你还嫌弃我,我为了谁啊我!?还不是你不负责任!可怜我这小师弟哦,还没享受到这世间的美好,就要和那些个骨头作伴了,呜呜呜——”
无邪烦不胜烦得捏了一个诀,言和瞬间消了音,再开口时已发不出声音来。
言和气得直跳脚。
无邪“聒噪。”
无邪再斜了他一眼,飞身而出。
言和愣了愣,挥了挥拳头,好歹把我解开啊喂?!呜哇,臭师叔——于是便又追着无邪出去了。
就这么你追我赶地出了几里路,言和累得气喘吁吁,恨恨地冲着无邪的背影挥了挥拳。
突然身体一僵,我特么!我特么自己不会解么!?我追这么累是闹哪样?!找虐吧我?!
无邪摆脱言和,在山林中转了转,站在一棵子母前,满意地点点头:
无邪“这棵树不错,适合睡觉。”
在抬头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只见一汪蓝幽幽的深潭静盘在短崖下,瀑布“淅淅索索”地往下淌着水,数棵庞大的子母树环绕,遮天蔽日,只留些缝隙让阳光悠悠地洒进来。
他很是舒服躺到子母树的树干间,享受着难得的安静。
微风轻轻,偶尔有一两片花瓣飘落到他的脸上,他将其取下,惬意地眯了眯眼,低喃:
无邪“小家伙一走,就安静了好多呢……”
……
叶蓁小心翼翼地用脚勾着最后一块石板,试探着踩严实了,才松了一口气。双手抓着背篓,看了一眼大概还有一米不到的地面,向后轻轻一跃就落在了实地。
她摸了摸有些汗湿的头发,从崖缝中挤出来,睁着大大的眼睛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两只手有些紧张地攥紧了背篓。
叶蓁“好……好漂亮啊!”
她亮着眼睛,有些不知道该从哪里下脚。
入眼是铺天盖地的蓝紫色,脚下的路铺满了青石板,一级一级的台阶铺了一路花瓣,她都怕下脚就把它们踩碎了。
她实在是有些累了,拘谨地坐在微微凸起的石块上,不远处有一张石桌,桌上摆了好几个新鲜欲滴的果子,她吞了吞口水,又移开视线,捧了几口从崖壁流出来的水,略微润了润已经干涸的嘴唇。
歇够了,感觉脚没有那么酸了,她才又背着她的小背篓起身。
尽量的避开那些蓝色的花瓣,还挑了好多比较完整的,细细地收进自己的小荷包里,这个花很是清雅的香味,用来做香包刚刚好。
叶蓁不知道走了多久,感觉自己是不是又迷路了,都快急哭了的时候,听见了水声。
她赶紧顺着水声走去,没多远就看见了清幽的潭水,她也不管干不干净了,趴在水边小口小口地喝着。
喝完洗了洗脸,将身上的小伤口也轻轻抚了几下。
叶蓁“有人吗?有人在吗?”
她刚才看到树下有人放的小木箱,箱子上有些糕点。
她认真地听着周围的声音。
许久也没见有人出来。
眼见着天色已晚,渐渐转凉,叶蓁只好放下自己的小背篓,捡了些干柴,用火石生了火。
无邪“小姑娘,你在这里干什么?”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叶蓁吓了一跳,连连缩到最近的树下躲好,才探头张望。
夕阳西下,一道修长的人影从树上轻飘飘地落下来,衣袂翩翩,乌黑的长发在风中轻轻地打了一个卷,然后乖顺地垂在那人的腰侧。
叶蓁“你……你是仙人吗?”
小姑娘看痴了,怯怯地问。
无邪“哈,你若觉得是那便是。”
无邪勾了勾嘴角,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