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深深地吸了最后一口烟,手一松,烟蒂掉到污秽不堪的地面蹦跶了几下不动了。
初夏的夜晚,空气中竟还余留一丝燥热。
衍生伸脚使劲糅踩那个烟头,灭掉了最后一丁点火星,随即抬起头来,自作潇洒地吞云吐雾。
吐到一半,看到黑暗中走过来的两个人,又差点儿把鼻腔的烟雾给硬生生呛回去,那走过来的人不是……
周纪衍生,是不是等了很久?”
周纪见了他,快步走上来,手上提着的旱冰鞋噼里啪啦地响。
衍生没有
衍生不知道自己怎么一副做了贼的心情,慢吞吞地把剩下的半口烟吐出来,随即微抬起下巴,斜睨着周纪身后不紧不慢跟过来的人,一口的怪腔怪调
衍生“哟,白雪公主也来了?”
旁边的男生们听了,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棂桠听出了这云雾背后讥诮的意味,虽然她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称呼她为白雪公主,但也不至于笨到以为这是恭维。 她向来瞧不起衍生这种不良小青年,正如衍生向来瞧不起棂桠这种好学生。听到这话,她自然不会做任何反应,白他一眼都懒得。 棂桠眉都不皱一下,只是赶苍蝇般挥了挥面前似有似无的烟味儿,把手中的旱冰鞋往肩上一扔,满不在乎地晃着头从他身边大跨步走过。 衍生的话说给了空气。 但他一点儿也不恼,仿佛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他望着棂桠高傲又似乎孤寂的背影,杵了杵一旁的周纪
衍生“哎,她怎么会来这儿?不怕脏了她的公主裙?
衍生继续着之前的刻薄。
周纪她和萧遥赌气了,所以来你们这些坏小子的地盘‘放纵’一下!”
衍生她这种女的,也就萧遥那种白痴会喜欢!”
周纪我知道你和萧遥有些恩怨,可棂桠人真的不错,除了有点儿……”
周纪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把话半截撂在那儿了。 他其实是想说棂桠不真实。但,这个词似乎就他自己可以理解,说出去别人听来就是另一种效果了。既然意思难以表达不清楚,索性就不表达。 阻止他脱口而出的原因是他认识棂桠的时间比他的记忆还长,对青梅竹马这种人,好的坏的你都习惯了,都会觉得正常,有时候就真不好说什么了。 衍生也算是棂桠的另一种青梅竹马。
衍生私下一直认为,棂桠这种橱窗里的假人应该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她永远是学校里最好的学生,好得极不真实。先不说她成绩优异,品行良好,相貌姣好,就说她平时的日常生活,都让人觉得她不是个人,而是本教科书。
她长年累月梳着干干净净的马尾,细发用黑夹子夹起来,不容一丝头发逃脱束缚在头顶张扬。
笑容是含笑不露齿,说话音色让电台播音员都要羞愧,音量也是掐着分贝。平时的待人处事也完全是按着三字经思想道德书来的。
楼上的音乐声越来越近,一群人推门进去——
空空荡荡的大舞池中,那个女孩儿自由而奔放地舞动着,仿佛这世界上只有她一个热烈舞动的灵魂。
她咖啡色的长发随着音乐有节奏地飘扬,斑驳陆离的霓彩灯光从她身上扫过;灯光照射过来,金色的发丝像风筝线一样随风飞舞,一瞬间,又变成了紫色,酒红,浅蓝,她置身于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中。
那个青春而魅惑的身影!
棂桠的心里竟然有一丝怪异的情感,她刚开始很疑惑,不知道心中的那种情感叫什么名字。
一转头,见周纪已完全被那个身影吸引,痴痴地盯着那个舞动的女孩;而棂桠那群男生们也是,边换鞋,边贪恋着场地中央的美景;再一转头,发现有些女生也是痴望着。
她有些不服气,周纪怎么也会怔怔傻傻地望着那个人?
周纪现在确实完全迷失了。
棂桠周纪!
突然间,有人拍打他,周纪吓得差点把心脏吐出来。
原来是棂桠。
棂桠“你在这儿发什么呆呢,好不容易出来玩,你干嘛?”
周纪我在穿鞋马上就来
衍生哎,你看,那边坐着的那群,穿校服的,高中的女生。就那个披着头发的,是不是很性感?”
一群男生顺着看过去,一面夸着衍生眼神好,一面说着些荤段子。
棂桠也顺着看了过去 她不觉得那种女生有什么看法
衍生嘿 美女
棂桠回头,不出所料,一副要杀人的眼神。她向来讨厌这种轻佻的称呼,因而不会像其他女生那样觉得窃喜。
衍生大家都准备一起滑了!你不加入吗?”
说着他居然向棂桠伸出了手
棂桠“你不会是因为和某人打了无聊的赌,所以才过来做这些蠢事情吧!”
衍生果真是不好惹的女人
衍生不过很可爱
棂桠我是最看不惯你这种人了;当然,你也是最看不惯我这种的。你觉得我可能相信你是纯粹地想赞美我吗?”
衍生被你看出来了,其实我只是觉得,你蛮好玩儿的。走吧!
说着再次伸出手
棂桠的脸瞬间紧绷,忍了几秒钟,没忍住,狠狠打向他伸出来的手,随即,瞪他一眼,一转身,片刻就滑到另一端去了。
这丫头生气的样子,还是有点儿真正的小可爱的!
衍生揉揉被她打疼的手,轻佻地勾起了嘴角。
第二天,星期六,周纪再次去那里滑旱冰,棂桠察觉到了有一些异样,但终究是什么也没多说。
只是,这次没有见到昨天晚上跳舞的女子,周纪一直以一种等候的姿态坐在场边,怔怔地望着门口,脸上渐渐有了落寞的痕迹。
棂桠周纪?
周纪什么?
棂桠你不是在想那天那个女孩子了?
周纪“棂桠!……希望你不要因此生气!不要生我的气!”
棂桠听懂了,心于是酸酸暖暖地刺痛起来,再无言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