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雪兰再次遇见程亦治的时候，他的穿着又变了，麻布衣衫，变成了衬衣，料子上了一个层次，也合身了不少。
他是来给靳雪兰送礼的，这回走的是雅恩大学正门，做了登记，得到允许才进来。
被靳雪兰调侃道：
“终于懂规矩了！”
他没有说什么，把礼物放在桌上，走向她。他的走路姿势有点奇怪，引起靳雪兰的注意。
他察觉到了，立即转移话题：
“这两日天气干燥，本想给靳老师买些花生瓜子，最后只能买点蜜饯了。”
“你又被打了？”她问他。
他愣了愣，才说：
“挺值的，我升协理了。”
“疼吗？”她又问。
“习惯了。”他的笑容有几分苦涩，“这次还好，没出什么大事，脸上也没挂彩……”
“我不关心别的。”她打断了他的话，再次询问：“疼吗？”他看着她，没有说话。“你升不升职对我来说不重要，习不习惯也不是重点，我只想知道，你疼吗？”
他就这样凝视着她，眼眶逐渐红了，他别开头，缓了缓情绪才说：
“你问的时候，挺疼的。”
“等会儿我给你去医务室拿点药吧！”她说。
他摇摇头，笑着说：
“靳老师，我有点不敢见你。”他说的很认真，“你对我太好了！好到我觉得自己不配。”
“不配活着的人很多，他们丧尽天良，无恶不作，可他们不会认为自己不配。”她盈盈一笑，“你能说出这种话，你就已经很配了。”
“靳老师，你相信我吗？”他突然问。
“信啊！”她毫不犹豫。
“但你还是会瞒我很多事是吗？”她点点头，“是怕我影响你的计划吗？”
“这个问题，我可以对你说实话，但是你真的要听吗？”她凝视着他。
“听！”他立即说。
“对我来说，你这个人很好，很值得我对你好。但是，对我所做的事来说，”她摇摇头，“你还差很多。现在，就算我把所有的事告诉你，你也什么都做不了，只是徒增我的风险而已。”
他憋了很久，才说出这句话：
“你是个奇怪的人。”
“因为我的坦诚？”她好奇。
“因为你信任我。”
她咯咯笑了两声，从抽屉拿了一本书给他，他双手接过。
这一本全英文的书，上面的字密密麻麻的，他看了一页就觉得眼花，他又翻到封面看了看，那是一本关于国际经济贸易的书。
“你做事拘泥于‘正’这个字，它会限制你的思维。金融这行业呢？有一些灰色地带，它可以倾向于黑，也可以倾向于白，我希望你懂得如何利用灰色。”她的指尖轻轻敲击桌面。
“白银和黑金，黑金这一块，我不会碰。”他直白地说。
“可是如何不碰，却能将白银利益最大化……”她勾起嘴角，“别说你现在当上协理，就算你以后做了掌柜，这点眼界也不太可能培养出来。”她走到他的身边，为他整理衣领，“程先生，还有一点，我希望你明白。”
“什么？”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他与她靠的很近，几乎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呼吸，但她的眼神连一点变化都没有，“你既然完全不想碰黑金，那你就要真正了解黑金。了解它的形成，了解它的发展，了解它的暗语，了解它的操作，只有你无比的了解它，当你遇到了，你才能知道避开的正确方法。”她往后退了一几步，靠着办公桌，“这呢？就是今天的课程，好好琢磨。”她拿去桌上的课本，与他擦肩而过，“我去上课了，再见！”
程亦治又一次看着她的背影发愣，她的话每次都会给他一点新的启示，这次也一样。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书，轻笑一声，道：
“真是个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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