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完这个“往同学的坩埚里放炸尾螺,企图让他在魔药课上出丑”的恶作剧计划之后,我抬头望天,为这届新生强大的搞事能力叹息。
计划的三位执行者还为此冒险闯入禁林,并成功走散了。说实话,并不意外呢。
而他们选定的捉弄对象很巧又是我在火车上就认识的第一个新朋友。沃雷小姐为何针对丹尼尔?我能回忆起来的就只有在礼堂讨论热点新闻时他们之间的意见分歧(还是从茜茜那听说来的)。真要追究起来,最近她和艾薇的正面冲突都还更多一些……
也许世界上就是会有这种很难解释的敌意?
但现在不是思考这种事的时候。
我再次向江春和提起进入禁林时看见的坩埚,她点头确认了那也是三个人留下的。按照她之前遇见的双胞胎指出的方向,我们继续向前寻找卡珊德拉的踪迹。
果然这次的路线没什么问题。
那群节肢动物挥舞着蝎子般的尾巴,发出一片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其中一只至少有两人高,被它的族群密密麻麻地围着。
我差点没把早餐吐出来。
与它们对峙的金发女孩竭力地保持着一贯的高贵气质,看见我们时不屑地发话:
“快走开,我自己能解决!”
虽然她现在已经以一个不太优雅的姿势趴在地上了,眼神里的恐惧和无措也难以隐藏。
“……我不觉得。”我忍着恶心挪了两步,魔杖指向正前方,“统统加护。”
一举成功,但愿这个看上去不厚的浅蓝色防护罩能多撑一会儿。
“卡珊德拉,我十分理解你的用心。感谢你让我们有了近距离接触神奇动物的机会,不知道能不能再为我们展示一下你最擅长的气象咒?”我身后的女孩大约是自己爬了起来,然后我听见江春和向她发出真挚的请求。
不太像发自内心的赞美,但至少某人的自尊得到了保护。要是我没配合而是不合时宜地笑出声来,沃雷小姐可能会羞愤地钻进禁林更深处,引出一些更危险的东西。
“不过是小事一桩,你们可以退下了。”刚才的狼狈模样似乎都是我们的错觉,卡珊德拉理了理长发,自信地上前,轻挥魔杖。
一朵雷云出现在她的头顶,让我惊讶的是它可以在这个位置固定不动,不断击退靠近的小炸尾螺的电光也比我所知道的咒语效果更强烈。
看来……她确实是有些实力的。
不过,击退一大群炸尾螺可没那么轻松。
在维持防护咒语的同时,我还要分出一大半精力,给在炸尾螺群中不断穿梭跳跃砸游走球的江春和扔两瓶白鲜,再抓住那群动物聚成一团的机会放韦斯莱烟花。
目前我还不能保证完美发挥这个咒语的作用,命中目标就能松一口气了。
偶尔有爆炸的火花溅到我的袍角上,再被防护斗篷弹开。这种时候我活动一下酸疼的手腕,加固挡在面前的球形罩。
“我说过,我一个人就能应付。”卡珊德拉调整着雷云发射闪电的频率,瞥了一眼手忙脚乱的我。
“噢。”我含糊地应了一声。也不想想是谁深入正面战场拿球砸炸尾螺,是谁挡在你前面不停施防护咒语。
还是挺生气,但是真要放任她一个人在这被炸尾螺吃掉,我们是不是也得承担法律责任?
炸尾螺吃人吗?又一个没什么意义的问题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它们是不是会把入侵领地的人类炸出嘎嘣脆的口感?
……
对油炸食品的好感降低了。
江春和最后放弃了捡回那个碾压过许多炸尾螺的游走球,一脸疲惫地在林间空地坐下,点燃了一堆篝火。
“真是有趣的体验,和卡珊德拉一起度过的时光,都会成为难忘的回忆吧。”
是的,差点一起变成回忆了。
“可是,你们差点没命。”卡珊德拉小声嘀咕着,似乎抱有歉意。我转头看她时,她又高傲地昂了头:“我是说,你们差点把我的实验搞砸了!”
“你不是要把炸尾螺变小吗?这里有足够的练习对象。”江春和扫视着周围的地面,友善地建议道。
“就是不太完整。”为什么恶心的感觉还没消失啊。
“都怪那两个白痴没把我要的材料带来!否则我的药水早就完成了。”她轻哼一声,自顾自地数落起两个走散了的同伴。
也就是说,暂时帮丹尼尔排除了社会性死亡的风险。但愿这种战斗以后不要再有了,如果每个学生溜进禁林都会惊扰一群神奇动物……就算是紧急避险,动植物种群也经不起这种消耗吧。
“休息一会儿就出去,好吗?”江春和舒展了一下身体,“我们不会把今天的事说出去,你可以放心。”
“我喜欢和聪明的人打交道。”卡珊德拉挑眉,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但我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原谅你那些糟糕的朋友。”
“我方始终尊重沃雷小姐的意愿和立场,不会以任何手段干预他人选择。”这么说应该比“关我什么事”委婉了。
江春和看向我,流露出几分赞许的笑意。
我们磨磨蹭蹭地走出禁林时已经是午饭时间。天仍然黑着,排除天气、纬度因素和神秘防护咒语的影响,“霍格沃茨的太阳永远不会升起”这件事还能找到什么合理的解释呢?
卡珊德拉在我身后冷冷地嗤笑了一声。我毫不在意地朝魁地奇球场方向走,然后结结实实地撞在一个人身上。
茜茜的脸色和她发现我夜游的那晚一模一样。
“今天天气真好呀。”我挤出一个非常乖巧的微笑。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天,微微一愣,但很快找回了重点:“你干什么去了?”
“我和同学散步。你怎么在这里,昨晚睡得好吗?”我假装无事发生,试图争取谈话的主动权。
“不好。”她抽了张纸巾替我擦额上的灰尘和汗水,“我梦见禁林里升起一朵蘑菇云,被吓醒了。”
“……是我错了。”
我们坐在看台上相视无言,球场上萝宾“纠缠”的对象已经换成了那位队长。
为了打破尴尬的局面我找了个话题,向她说起禁林里的两位黑魔法师。茜茜一脸惊慌并坚定表示要向校长报告,对此我很赞同。最后我想起他们对我的奇怪称呼,调侃道:“我确信至今从未和任何违反巫师法的组织有过关联,可能除了NOTME,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接纳我。”
好像有谁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