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目光

-“操场上交错的目光，是青春里最难以解读的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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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下午的体育课，烈日毫不留情的炙烤着塑胶跑道，体育老师体谅初一新生，将学习新早操的地点安排在了升旗台前相对宽敞的阴凉处。

第一次是集体练习，穿着统一校服的少年少女们按照班级站成方阵，跟着体育老师的示范，笨拙的伸展手脚。

动作不算复杂，但对于刚接触的他们来说，总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安彤儿站在女生队列里，努力记着动作顺序。

一段练习结束，体育老师吹哨示意休息。

她轻轻呼了口气，抬手用手充当扇子给自己扇起了风，目光无意识的扫向隔壁的男生方阵。

就在那片略显混乱的蓝色身影中，她恰好捕捉到一幕。

昨天帮沈嚣驰计数跳绳的那个女生，正站在沈嚣驰面前，带着点嗔怪的意思，抬手不轻不重的打了一下他的胳膊。

沈嚣驰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挠着头无奈的笑了起来，那笑容里带着点男生特有的、被打了也不恼的憨直。

安彤儿眨了眨眼，迅速移开了视线。

心里掠过一丝模糊的念头，像水面的浮光，还没来得及抓住就消失了。

第二次练习，体育老师调整了方式，男女生错开进行。

女生先跟着音乐练习，男生在一旁观摩休息，然后交换。

轮到男生练习时，安彤儿和女生们退到更边缘的树荫下休息。

脖颈后因为之前的运动和扎着的马尾，沁出了一层薄汗，黏腻的贴着皮肤，很不舒服。

她旁若无人的一手抓住脑后的马尾，另一只手利落的将发圈褪了下来，套在手腕上。

她就这样一手抓着头发，另一只手充当梳子，随意的梳理了几下有些毛躁的发尾，然后熟练的将长发拧转、盘起，重新束成了一个清爽利落的丸子头，再用腕上的发圈快速固定好。

整个过程她都没有移开视线，目光依旧落在男生队伍里，搜寻着秦栎阳和赵春华的身影，想看看他们跳操时会是什么滑稽样子。

很快她就锁定了那两个活宝，他们的动作幅度夸张，带着故意的搞怪。

就在她扎好头发把手抱在胸前，嘴角刚扬起一丝笑意时，她的视线不经意间掠过秦栎阳他们附近，却撞上了另一道目光。

是沈嚣驰。

他并没有完全专注于动作，目光时不时的瞟向女生休息的这片区域，似乎在寻找什么。

当安彤儿看向他时，他的目光恰好与她有了一瞬的交汇。

他在看谁？

安彤儿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邹伍悅就站在离她不远处，正和旁边的女生低声说笑。

难道是在看她？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按了下去。怎么可能。

她有些不自在的移开视线，假装看向别处。

男生们的练习还在继续，音乐声和脚步声混杂在一起。

终于，哨声再次响起，男生们的练习也结束了。

大家各自散开休息，找水喝。

孙策额上带着细密的汗珠，朝着安彤儿所在的树荫走了过来。

他手里拿着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很自然的在她旁边停下。

孙策.“头发绑太高了。”

他仰头喝了口水，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在她那个略显紧绷的丸子头上扫过，语气带着他惯有的、介于关心和调侃之间的随意。

孙策.“扯得头皮不疼嘛？”

安彤儿愣了一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好像是绑得有点紧。

安彤儿.“还好..”

她小声嘟囔了一句。

孙策的视线却越过了她，落在了正走向篮球架下阴凉处的沈嚣驰身上，目光微沉，但很快又收回，重新落在安彤儿脸上，嘴角扯起一个轻松的弧度。

孙策.“看秦栎阳跳操了没？”

他岔开了话题，“刚才那个顺拐，能把谭老师气笑。”

他这话成功的转移了安彤儿的注意力。

她想起秦栎阳刚才同手同脚、还自以为很帅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刚才那点因沈嚣驰目光而产生的不自在瞬间被冲淡了。

安彤儿.“看到了！”

安彤儿.“简直就是人类早期驯服四肢的珍贵影像嘛。”

孙策看着她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也跟着笑了笑，将手里剩下的半瓶水一饮而尽。

集合的哨声再次尖锐的响起，短暂的休息结束了。

孙策对她抬了抬下巴，示意该回去了，便转身走向集合的队伍。

安彤儿跟在他身后，目光不经意的又瞥了一眼沈嚣驰的方向，他已经和几个男生凑在一起说笑了。

升旗台前的阴凉地里，音乐声再次占据主导。那些在休息间隙交错而过、来不及深究的目光，如同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种子，悄无声息的落进了各自的心田，等待着永远不会破土而出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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