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霍君华带着凌不疑千辛万苦走回都城，从小九的一声“阿狰”，从小九和凌不疑对凌益的疏远，从那日与小九在永安宫的密谈……
文帝便知，他霍兄的死，存疑。
可存疑又有什么用，孤城城破，当年的守城之人十不足一，霍翀的亲信和亲兵府兵皆战死，死无对证。
初初建国，文帝忙得脚不沾地，没办法事必躬亲，只能将这件事情交给亲信去查。查来查去近十年，竟是一点东西都没查出来。
可今日，两个孩子带着证据回了都城。
可见近十年两个孩子过的是什么日子。
文帝压下朝中惊哗，宣霍君华和两个孩子上殿。
霍君华身着大红朝服，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在朝堂的地板上。连着身后的小九与凌不疑，态度严肃目光坚定，穿行过一排排官员，在最前面，在文帝面前跪下。
霍君华将手上攥出印子的奏折举起，声音稳定且洪亮：“臣女今日，状告城阳侯凌益，多年前孤城一战，里通外敌，杀害大将军霍翀！”
震惊朝野！
“臣女物证呈上，请陛下观阅！”
证物呈上，是当年淳于氏拿到的凌益与外敌沟通的书信。
淳于氏想将证据做成泥塑佛像，小九在匠人家里截了胡。
文帝仔仔细细地将书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确认凌益通敌叛国，“证物属实。来人！立刻缉拿凌益！”
“陛下！臣女还有一人证，证明凌益杀害臣女兄长霍翀于孤城霍家书房！”
文帝太阳穴突突的疼，“传人证！”
凌不疑拱手叩首：“臣便是人证！”
下首百官窃窃私语，有胆子大的御史问：“凌益是凌将军的父亲，凌将军此举可是……”
话未说尽，可满朝堂上尽是这个国家最有心眼的一群人，谁人不知未尽之语？
小九举起手，抬眸：“可是什么？可是大义灭亲？”
那御史声音颤颤巍巍，“凌将军举报生父，实属不孝！”
“谁说那是他生父？！”霍君华站起来，回头望向御史，态度强硬，勾起了官员们当年被霍君华支配的恐怖记忆。
霍君华当年可是最耀眼的女娘，比之越妃也不差！
年少的霍君华与年少的越妃，没几日就要斗上一场。一边是霍翀，一边是文帝，他们得罪谁都不行。
如今，那个耀眼骄傲的女娘，重新出现了。
凌不疑重新跪下，“陛下，对不起，臣犯了欺君之罪！臣不是凌不疑，臣是霍无伤！”
“臣自小便与姑母家的孩子长相相似，臣兄弟二人经常互换衣服让大人来猜谁是谁的游戏。当年，臣年幼贪玩，爬树摘果子，当天便将阿母新做的衣裳弄破了，阿狸，就是真正的凌不疑，怕臣阿母生气，与我换了衣裳。他说若是臣阿母问起来，就说是阿狸弄破了衣裳。”
霍君华眼中有泪，看着“凌不疑”的目光复杂。
“臣既摘了果子，便想让阿父尝一尝，于是去了家父霍翀的书房，藏在了柜子里，想吓一吓阿父，却不知不觉睡着了。等臣听见阿父的声音醒来的时候，正是姑父凌益帮忙给家父霍翀换药时，凌益趁家父不备，用匕首杀害家父，并割下家父头颅送往敌军。”
平铺直述，阐明内容。
这些年“凌不疑”已经哭干了泪，口齿清晰地说完这段话，眼眶已经通红。
凌益被压上殿，文帝看凌益的目光像是在看死人。
凌益这些年因为小九和凌不疑的使诈，被文帝厌弃赋闲在家。今日忽然被抄家，竟有一种石头落地的感觉。
上了殿，凌益察觉不好，可看见跪在大殿中央的霍君华和凌不疑，却想不起来最近能有什么事让厌恶他至极的霍君华在殿前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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