饸饹面最初属于山西,后面才到庆阳及大多数地方,不过在庆阳地区,不论是搓搓面,炒面,还是麻食,街头大小面馆最多,最常有,最具代表的还是饸饹面。红白喜事,家里来人,都是先从一碗饸饹面开始。
下午三点以后,二姨和老妈都仿佛约定好一般,开始了准备,饸饹面好做又难做。说好做,也不过是和好的面放入床子(压面机,专门做饸饹面的,有木的,塑料的,铁的。)用力压出来,煮熟加汤。有多难?但也的确很难,和面讲究软硬,硬了出不来,软了下锅成一节一节的。和好的面应该从压面机也就是床子里出来入水以后连成一条直线,即使后面再次加面团进去也能连上,长而不断,软硬适中,吃下肚里不胃疼,难受。至于汤则是饸饹面的灵魂了,在我们当地,有这样一个说法,看这家女主人的能力如何,从茶饭就可以看出来了,而来人时的饸饹面,考验手艺。
会不会做汤?白萝卜丁或是洋芋丁,根据喜好调整,你可以提前将它们炒熟,用时和豆腐丁一起下锅,也可以在需要时将它们和调料一起在一汪琥珀色的热油里炒成染色,之后加水,在锅里炖煮,记住哦,豆腐丁可要在汤快要熟透时下锅最好。在面煮好后,一锅热汤也冒出滚滚热气,红亮的辣椒油铺在最上层,将铁勺在锅里搅动,钩动下面的豆腐萝卜,挑在碗里的白面,浇上汤头,切好的碎香菜,或者小葱,撒在上面,一碗最简单的饸饹面就做好了。当然,这是最初级的做法,另外,根据喜好,有加入臊子的,也有放入黄花菜(我们也叫真筋菜,你们那里或许有叫忘忧草这个名字的吧。)的。各不相同。
我比较喜欢去红白喜事上吃面,正如刚开始说的,庆阳的大多数事情,新生,满月,结婚,去世,来人。都是从一碗面,一碗饸饹面开始的,一个村里,一个庄里,也许平时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的饸饹面配方,吃法。但到集体时,每个人都有自己专门的职务,专门做汤的人,专门在面锅上的人,专门为面桌上调小菜的人,都是基本固定的,就好像我们董志镇,我们村里,做汤的人,都是老人了,半辈子我们村上过事的饸饹面汤都是从她们手中流出的,现在,她们年纪大了,做不动了,都在感叹说,后面的汤谁来调呢。
城市里多了繁华,少了点人情味。村子里虽然不及城市夜晚红灯绿酒,热热闹闹,但也有她的朦胧黑纱下恬静的娇容。一点点人情味拉进了天与地的距离,你可以就着席上的一碗面蹲在角落里和一帮汉子大爷们吸嗦面的同时大侃外面的秀丽,也没人觉得你有多么掉价。不够吃了,无论是在大街小巷的饸饹面馆,还是过事的人家,加面都只是一项基本内容。因为饸饹面一开始就是穷苦人的饭食,没有贬低的意思,它因为简单,所以被人们接受,因为朴实,易饱,被人们留恋口中。没有多么高大上,饿了一碗饸饹面,不够再加一碗面。路上遇到吃面的人家,你想要,可以进去,放心,不会有人赶你出来,村子里过事本来就是路边,或者家附近,有人进来,就是给主人家极大的面子。
吃惯了山珍海味,回过头,最初的记忆,最初的面食配点小菜,这就是一种享受。在吃面席间,你可以看到很多,也可以感受到很多,是我无法用文字描述的。不过你既然到了,那就来碗饸饹面,喝汤吃好,不够加面。
(本来不想这样的,有点水字嫌疑,今天中秋,不自觉还是想写,记忆里的饸饹面承载着很多东西,老人们对汤的期待,村里的人情味,还有记忆里,面的味道。饸饹面做法真的很简单,无需过多描述,我更希望的是,做了五十多年的汤,到现在能够有人去继承下去,逐渐消失的人情味,能够随时间持续加浓。农村转变城市化,变得冷漠了,对门邻居陌生了,不复往常的放学吃饭写作业和家里一样的感觉。如果向前走就是相互嵌合的独立,那么是不是就是感官思想上的退步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