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情与义难得两全,人生百年,不过是教人如何选择。
有选择,则必有所得,必有所失。
……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
云深不知处消失了半年之久的叶蓁终于回来了。
已是凛冬,云深不知处的花木已经变秃了,放眼望去,银装素裹。
松风水月的会客厅,宋凝与眼前的少女静静的对视着。
“你终于回来了,曦臣等了你好久。”宋凝浅笑着,看着对面提起蓝曦臣时依旧面色淡淡的叶蓁,心中又莫名涌起不安,“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
叶蓁没有回答。
“蓁蓁!”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宋凝看了眼叶蓁,随即抬眸看向她的身后。顺着她的目光,叶蓁转身看去,正见蓝曦臣扶着门框微微喘息着。
“蓁蓁。”
平了平气,蓝曦臣笑着迈步进来,先是朝着宋凝行了一礼后,便在叶蓁身旁坐下。
他定定地瞧着她,大半年的不安仿佛一下子落了地,蓝曦臣紧紧拥住她,话里带着几分哽咽,“蓁蓁,你去哪了?我差点找不到你。”
叶蓁静静地听着,等到他说完,才平静地将他推开,“泽芜君。”
她如其他人一样,行了一个再规矩不过的颔首礼。
“蓁蓁,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唤我泽芜君了?”他想要去重新牵她的手,却被叶蓁躲开。
这个动作一下子扎在了蓝曦臣的心上,他的手松了握,握了松,最后,带着几分无措看向另外一人。
宋凝微蹙着眉朝他摇了摇头,看向叶蓁道:“君拂,你这是……”
叶蓁这才恍若回神一般,朝着宋凝浅浅一笑,声音淡淡:“宋凝,我成仙了。”
宋凝惊讶,看了眼蓝曦臣,想起过往,看向叶蓁继续说道:“是成功了吗?那真是双喜临门,云深不知处为了你和曦臣的婚礼,早就准备……”
“宋凝。”叶蓁打断了宋凝的话,“我要回去做神仙了。只不过天帝陛下说我尘缘未了,便让我回来了结俗尘。”
她起身,朝着蓝曦臣一拜,“对不起,泽芜君,昔日之诺言,君拂恐怕要失约了。”
蓝曦臣身形一颤,抬眸看她:“为什么?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不,泽芜君,你很好。”只是天意弄人。
叶蓁看着蓝曦臣泛红的眼尾,想要抬手,却突然被另一股意志生生压了下去,心湖再次恢复了平静。
“那是为什么?”蓝曦臣猛地起身,强势的抓过她的手腕,“蓁蓁,这个答案,恕我不能接受。”
这一场情本就是她先招惹,乱动了他的心,如今却这般的不负责任,就好像这只是她成仙时渡过的一场镜花水月的劫,劫过了,她就不要他了,就要走了?
饶是圣人,也无法接受这样突如其来的分手,何况蓝曦臣并非圣人。
看着叶蓁平静、一言不发的面容,蓝曦臣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怒意,甚至没有来得及和宋凝行礼,便强行拉着叶蓁出了松风水月。
他们行走在山间小径,行走在兰室,行走在曾经放灯的后山,最后来到了寒室。
“云深不知处的点点滴滴,你竟都不要了吗?”
“蓁蓁。”他喃喃道。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蓝曦臣紧紧拥着她的身体,眼泪止不住的涌出来,滴落到她的颈边。
叶蓁伸出手指捻了一分,潜意识递到嘴边。
是苦的。
她下垂的眼睫微微一颤,“曦……臣哥哥。”她说的艰难,但眉间很快痛苦一皱,随后又慢慢恢复了回来,“泽芜君。”
就像记忆中他哄她一般,叶蓁抬手擦了擦他眼角的泪,又轻轻揉了揉他的额头,“不要伤心。”
蓝曦臣顺势抓紧她的手,“为什么?”他执拗的想要一个真正的答案。
叶蓁抿了抿唇,虽然没有情感,可却依旧记得曾经的过往,她轻轻一叹:“因为……这一切只是缘于一场骗局。”
信错了人,便只能承受着信错人的后果。
她浅浅一笑,“天下熙熙攘攘,皆有所求,有所不得。与其执着,不如放下。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若是你好好修炼,也许有朝一日,我们还能在更高处相逢。”
“对不起。”叶蓁最终还是只留下了这样一句话便消失在了云深不知处。
一场本不该出现的意外,悄然而来,又悄然而去,自此,再也没有出现。
……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曾经的深爱和心中的思念只是其中一种。
爱你,是我的劫难,留你不得,是我的无能为力。
西风稠,寒侵袖,孤影望尽念难酬。
情难收,人空瘦,欲语难言几度收。
往事空余回首,几许相思几许愁。
题外话心如树根,情如树枝,即便砍去树枝,只要根还在,来年终有枝繁叶茂的一天。可君拂本无心,无心之人,洗去原有的所有情后,又如何重新催生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