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见她没事了，才跟着眉眼一弯笑着，又故意重重揉了一把穗禾的头，在她就要变脸时，突然将她的头转向另一边，“看，有漂亮和尚在跳舞。”
穗禾：“……”
“无心打不过他。”
萧瑟睨了她一眼，似有些吃味的笑说：“怎么，你担心这小和尚啊？”
说完不等她回答，又自顾回道：“放心吧，这无心和尚身负罗刹堂三十二秘术，没那么容易被打死，何况那瑾仙公公心里有数，也不会真的打死他……”
最多重伤。
萧瑟暗暗叹了口气，剑眉皱了皱。
“不对，他是真的要杀他！”穗禾看着一剑刺出，带着无上威势的瑾仙公公，几乎她刚说完，场内无心就睁开了眼。
“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体自然。”
他邪气笑着，身体以一种常人几乎不可能实现的姿势，侧身躲过迎面而来的剑气。
萧瑟下意识伸手进自己的怀里。
“孔雀翎确实防御力无敌，可它一生只会有两个主人，一个是它原本的主人，一个……”穗禾瞧见他的动作，淡淡说道，“如果要让它发动防御，你就必须走进战场，站到无心身边，等到孔雀翎感觉到你被攻击时，自然就升起防御了。”
萧瑟手下动作一顿，低下头看她，忽然笑开，“原来穗禾这么早就这么在乎我啊？这么个宝贝说给就给。”
穗禾冷哼一声，白了他一眼。
初见他时还是个名士，如今这无赖的模样也不知是出来久了，学了谁，还是本性就是如此。
她身上一共就带了两件法器，一个是本命法器白羽扇，一个就是她三千岁那年用每只孔雀一生只有一根的孔雀翎炼制的耳坠。
若早知他是这般的人，哪怕眼看着他出入江湖时因为嘴欠被打死，也好过将那珍贵的孔雀翎送给他防身。
“说起来……”穗禾突然出声。
“嗯？”
穗禾笑道：“天生的佛子，却是修魔的好苗子。”
萧瑟：……这话是不是矛盾了？
“天生的佛子，不应该是修佛的好苗子吗？怎么会是修魔的好苗子呢？”雷无桀问出了萧瑟心中的疑惑。
穗禾看着正使着心魔引，妖冶无比的无心，叹道：“佛骨天成，可不就是天生的佛子？这样的人，万众人中都难得出一个，一旦出了，修佛修禅都比旁人快百倍，如果别人的修炼速度是百倍的话，他的便是千倍。”
“那为什么又说是修魔的好苗子？”萧瑟看了眼眼底闪过一道紫色流光的无心，微微皱眉。
“佛子修行虽速度快于旁人百倍，可佛修讲究苦修，越是有佛缘的，修行所遭受的苦难越多越难。昔年金蝉子为了修成旃檀功德佛，下世历劫十世，最后一世的时候，都到灵山脚下了，结果因为九九八十一难尚缺一难，佛祖便命人在佛山脚下那条灵河中又造了一难，这才功德圆满。”
雷无桀惊叹：“那修佛的也太苦了吧！”
“修什么不苦呢？相比于其他修士，只要佛修在劫难中始终心向佛，劫难再苦，只要渡过，便能得正果。其他修士虽然修行中也要面临许多考验，可在雷劫之前，那些都是人力可为之，独独这天雷劫……”穗禾摇摇头，“十不存一。”
“既然如此，按你这么说怎么修都难成正果，为什么还要修行呢？”雷无桀问。
穗禾白了他一眼，“修行本就是逆天之举，难道就因为几率渺茫就不争了吗？争，还有一丝可能，不争，完全没有可能！就像是一个人生了重病，难道就因为病难医，就不医了吗？”
“无心虽然心性坚定，可佛不收他。”萧瑟叹了一声，将扯远的话题拉了回来，“但若说是佛，不如说是世人心。”
五岁孩童，年幼无知的年纪，便被人定性为魔种，十七岁少年，不过是性子顽劣了些，便被整个江湖围追堵截，不是要杀他，就是要抓他。
而那些人口口声声的魔种实际上手上却一条无辜人命都没有。
究竟是他天生是魔种，还是被人逼着往魔的路上走。
倘若有朝一日他真的忍无可忍，成为了他们想要他成为的魔种后，那些人又会是怎样高高在上的嘴脸，又会不会这样嘲讽着他：“看，他果然是魔种！”
萧瑟心中暗嗤笑，人心啊！
佛欲渡他，然世人不让。
萧瑟又想起那个一生德高望重，临头却功败垂成，被人称为魔僧的忘忧大师，心中不免叹息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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