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长老年轻气盛,当下轻哼一声,嘲讽道:“我说北长老啊,今日春分这么好的日子,大伙一块打麻将,也就是图个热闹。你不会连这点儿小钱也输不起吧,权当是便宜我们小辈得了,您可不能扫兴,大不了您输的钱我出呗,你可不能半路逃了呀。”
被东长老这么一冷嘲热讽当面拆台,北长老也是口不择言了:“哼,好赖话都让你说了,我不说你还真把别人当傻子,你怎么赚的钱你心里没数吗?你个记牌的无赖还好意思充好人?”
东长老被骂了一顿,当即火冒三丈。又瞥见南长老没事人似的拿着杯茶,慢悠悠地吹起,置身事外,心中又冒了三把火,干脆祸水东引,谁也别想摘个干净:“呵,眼睛好感情还是我的错了,那是你们脑子差,记不住。要说无赖,南长老才是当仁不让,那奔雷快手全是赌场上练出来的功夫吧,也亏你做得出来偷牌换牌这档子事。我不说破是我让着你们,可别在我面前端的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嘿,你说我干嘛,”南长老反唇相讥,“你怎么不说,西长老抹牌呢?打了几圈下来,我可是一张红中都没有瞧见啊!”
“你有证据吗?”西长老抵死不承认,直到当场数出来三十多张白板。
北长老嘲讽道:“你不去当泥瓦匠可真是屈才了!”
西长老不乐意了,破口大骂道:“我说二大爷,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你成天倚老卖老不算,打个麻将你赢了便是万事大吉,输了便耍诈赖皮、欠钱不还,简直为老不尊!”
四人话赶话是越说越急、越说越狠;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各种问候语录层出不穷;吵着吵着就打起来了,起先是推攘,而后便是你来我往,各自使出绝招来,一场混战。
这些都被躲在角落里的无双尽收眼底。她还在愣神的功夫,四长老已同归于尽、气绝身亡。
而后便是常见的戏码了,门派中群龙无首,有意争长老之位的人相互内斗、大打出手、死伤无数也争出个所以然来。一直受够了葵花派却不敢脱身的人见此可趁之机,连夜收拾行李,看见帮里值点钱的东西能带的都带,能顺的都顺,早早跑路了。不到三天时间,葵花派走得走,死得死,尸体堆成了小山。
祝无双,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人。她买不起棺材,只能一卷草席,挖坑埋了那些尸体,再把门板拆下来当作墓碑,她想着:“万一他们的家人来找呢?”
可,她自己,却没有家人来寻。她思来想去,别无他路,唯有去找师兄了。白师兄是她在葵花派里唯一的亲人,当年他在恶霸手中救下了她,一起进了葵花派,一起习武,他是倒数第二,她是倒数第一。她曾一直以为,他们能在一起一辈子。
可,有一天,他走了,留下她一个人,不过她不怨他,她知道师兄一定有他非走不可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