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日晚,红绫便已来查探一番,按白展堂以前从事的行业黑话讲,叫踩点。
郭府位于京城东部的住宅区,邻里皆是达官贵人,每隔十来丈就是一座戒备森严的府邸,但这并不影响红绫飞了这一整片的屋檐,而后跟个夜猫子似的蹲在人家的房顶上。
熬了一整晚的夜,好不容易摸清了规律:
郭宅是个标准的三进制的四合院,围墙内外守卫五十步一岗,一岗两人,大门看守更严,一岗四人,三更时换岗;巡逻家丁分三队自一更时,分别同时从东、西、北院出发,巡逻一圈需耗时一个时辰,三更时郭芙蓉独自居住的南院正巧无人巡视——由此红绫断定,三更便是最好的时机,只消绕过守备,便可消无声息地将人带走。
可,姜还是老的辣啊!红绫今晚一来便发现不妙,郭府的守卫竟是一日一换,所有的岗哨都换了位子,本该无人看守的南墙外多了四名守卫。
但展红绫何许人也,偏巧喜欢“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以及,中国的传统话术之——“来都来了”,于是消无声息地点了几个守卫的穴道,如一只黑狸猫似的悄无声息从院墙上矫健越过,随后隐入树丛中。
…
“吁”红绫吹了声口哨,有两匹黑马应声自街拐角而来,上马前,红绫给了一件黑色披风和一顶斗笠,嘱咐道:“等会别说话,低头。”
万籁俱寂,马蹄疾行掀起阵阵尘浪,在寂静的夜里驶过中轴大街,飞驰至城门口。城门已关,红绫示出“六扇门”令牌,沉声道:“六扇门办案,速开城门。”
城卫凑过去瞧令牌,就见正面是“六扇门”,背面是“展红绫”,认出来人,抱拳道:“展大人,漏夜办案,辛苦!”转头大喊,“开城门。”
红绫护送小郭围着京城绕了一大圈,到了城外十里坡的一个农庄,自远处的薄雾里闪出一个人影来,边走边还磕着瓜子。
“郭姑娘,好久不见啊!”转头对红绫抱怨,“阿展!你们动作也太慢了,我都打了好几个盹了,你看,我下巴还磕到桌子了!”
小郭没有料到,此时此处还能遇到熟人:“慕容姑娘?”
“是啊是啊,还记得我吧!”
见小郭不解,红绫解释道:“是我让阿嫣在这里等,待会儿我就会带着她回去。”
“噢,李代桃僵之计,”小郭福至心灵,秒懂,“那我一会就启程。”
“不,你就在这待着,好好地睡一觉,等明日傍晚再启程,”红绫道,“这个农庄是我展家的产业,里头的人都是展家的家奴,口风甚严,还有不少新鲜瓜果蔬菜,你可以尝个鲜。”
“为什么?”小郭迫不及待,“再不跑,我爹就要派人来追我了。”
“我点的穴不重,几个时辰就能自动解开,最迟明日一早,你离家出走这事必然纸包不住火,郭巨侠定会派人去追你。去往七侠镇的路上,沿途均有六扇门的暗桩,你的行踪必然为他们所捕捉。与其你在前面跑,六扇门在后面追,还要提防被他们追上,不若等他们先行一步。”
“山下这条路是去往关中的必经之路,山下有什么风吹草动,山上都一目了然。”
红绫一指山顶的八角亭:“你明日就在那喝喝茶、吃点水果,当是踏青了。”
小郭不吝夸奖之词,情真意切道: “红绫,你真乃女中诸葛,我对你的崇拜简直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我如果是个男的,我一定爱上你了,”就这离家出走这件事,就用上了金蝉脱壳、李代桃僵、以逸待劳,我的天!
红绫低声笑道:“别夸了,你要真想谢我,我倒有个事情想请你帮我,附耳过来。”两人耳语一番。
一旁的慕容嫣一阵跳脚,大骂道:“展红绫你可真不够意思,有什么悄悄话是我不能听的,我们还是不是好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