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夫满头华发,应该挺有经验的吧,看着就挺让人信任的。李界南便照直讲了,“大夫,我这段时间的记忆好像出了点问题,有很多事情似乎想不起来了。记得的事情还都是与我家娘子有关的,其余的便是全不记得了…”目前他的脑子里关于这几个月的事情都是碎片化的,一段一段的,总觉得漏了点什么。
“这个啊,是脑震荡的后遗症,”大夫道,“有些人啊,摔了一跤,来自己个是谁都想不起来。有些人,成植物人了。你这还算运气好的呢,至于为什么你仅剩下与夫人的相关的记忆,”大夫生编道,“许是公子对夫人用情最深吧。”
红绫装模作样地问道:“有什么办法能找回记忆么?”
“人的大脑是很神奇的,说不定几天之后就慢慢想起来了,说不定一辈子都想不来了,”大夫捋了捋胡子。
“那吃药呢?”李界南追问。
“药石无用,但金针刺穴或是有效,老夫虽不是脑科的专家,若公子信赖,但愿一试。”
翻译过来这句话就是:手术有风险,后果得自负。
李界南飞快拒绝,就怕对方立马从药箱里掏出针来:“倒也不必,我这样挺好。”随后一个眼神,示意红绫赶人。
“还是多谢大夫了,”红绫从袖子里掏出一碇银子。
大夫忙推拒:“哟,用不了那么多。”
“先生莫要推辞,”就冲这个演技,值这个出场费!红绫道,“更深露重,我让人抬顶轿子送先生回去。”
“那就多谢夫人,”大夫又道,“公子醒来得及时,公子同夫人一起去踏青了,不辜负这好春光了,”拿了这么多银子,总归得说两句俏皮话。
只不过,他不懂,为何来寻自己的小丫头一定要自己说是“春日”呢。不过嘛,行业潜规则有一条——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还是不要问那么多为什么了。想来这公子也是无碍,总归害不得人性命,大夫这么想,然后心安理得地出卖了医德。
说完,人就撤了,但是李界南怔愣住了。
红绫关切问道:“相公可是头又疼了?”
刚刚他说踏青?春?“今日是几时?”李界南道。
“二八,啊,不对,都过了二更了,二九了。”
“我问几月?”李界南焦急道。
红绫回:“二月。”
还好…“现在是…永历八年?”李界南又问道。
红绫又回:“是啊。”红绫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李界南刚刚惊讶后悄悄松了口气的表情被她敏锐地捕捉到。
小样,被糊弄了吧!
李界南需要有人排解,“我这一觉睡醒,总觉得这世界很虚幻,”这半年的时光就像一个个记忆球独立地飘渺在脑中,是他的记忆,但他又回忆不起来当时自己的心情。
“相公莫着急,我认识几个名医,这就修书一封,请他们过来,”红绫开了个口头支票。
李界南看红绫温柔体贴模样,暗叹,可惜啊,可惜…留给她和自己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