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绫追问:“这个你是怎么知道的?每届考生写的卷子可都被封存在礼部。”退一万步讲,就算被换了考卷,他也无从知晓。
田宣文嘲讽道:“状元郎殿前被皇上当面夸赞考试中他提出‘实心先立、实政继举’的对策,一时间被写成话本子被市井所流传,可那明明是我所写的,我岂会不知?”
“实心先立,时政继举,”秀才念念有词,“那是梁海容梁大人提出的。”
“我呸,那梁海容就是个假李鬼。”
剩余众人不解,没听说过这号人物,谁啊?他很有名吗?
小郭瞅白展堂——江湖就没有你不知道的吧?
白展堂心虚地摸摸鼻子:“江湖上的事咱门清,朝廷官员我还真不知道。”
“切,我看你是只知道跟红绫有关的吧。”
红绫倒是了然,如数家珍:“梁海容一考中状元,起步便是光禄寺少卿,不久升鸿胪寺卿,时隔两年,入翰林院学士,不到一年平迁为户部侍郎,现如今已是正三品户部尚书。封阁拜相,只是时间问题。”
“好家伙,坐火箭也没升得那么快,”白展堂摸着下巴想,别是上头有人吧。
官和官之间也是有大区别的,天子脚下的京官与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官差远了,八品的鹌鹑祖坟得烧多少高香,冒多少青烟才可能变成一品的仙鹤?那得一级一级地升,三级一道坎,有些小鲤鱼没过龙门呢,嘎嘣,人就成一抔黄土了。有道是官海沉浮,这人别说起伏了,简直就是起起起,一路起到天边了。
“他出身贫寒,”红绫解释,“但只一点,东厂曹公公的义子。”
“喔~~感情是靠干爹啊,”佟湘玉鄙夷。
田宣文的气愤还在持续,感叹自己多不容易:“我三岁识千字,五岁背唐诗,一路院试、乡试…”
众人几乎无缝衔接:“二十几岁成为杀人狂魔。”
“这能怪我么?科举落榜,我娘含恨而终,未过门妻子也撕毁婚姻另嫁他人。她曾那样爱慕我,不在意我家贫,只求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扭回头来,我连她家的家门都不得而入,被她的家丁打断了好几根肋骨,在床上躺了大半年!天道如此不公,我为何还要做好人?”
红绫难得的丢了气度,扯开嗓子喊:“那你报复那个什么狗屁尚书去啊,杀无辜女子又是什么道理?”
田宣文:“我不是没想过报仇,那梁贼也不知道做了多少亏心事,身旁总是跟着三四个守卫,你也瞧见了,我这身手根本进不了他的身。”
“那你去敲登闻鼓,告御状,说到底还是豁不出去呗!”白展堂感觉自己憋闷了一口气,心率都不齐了。
田宣文眼底更是一暗,陷入癫狂的深渊中:“天下女子皆无情无义,都是爱慕虚荣、口蜜腹剑的毒妇,能共富贵却不能同甘苦,我杀她们有什么错!”
说到最后,他笑了,笑容扭曲而诡异。那张还算清秀的脸,此刻只剩下濒临奔溃的疯狂中。
白展堂招呼一声,众人反身围成一个圈,“你们怎么看?”
小郭鄙夷:“口蜜腹剑,心机深沉。”
秀才感叹道:“比变态更可怕的是,变态还读过书。”
大嘴悄咪咪回头看一眼,转回来:“而且此人多半已经疯了。”
红绫道:“但,他说的话应该是真的。骗我们,对他没好处。”
众人:“那怎么办?”
红绫面色沉沉:“将事情原封不动地传给上峰,这等大事必然会上达天听,怎么裁决就是圣上的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