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雨袭

“搞科研的总得有献身精神。”威廉认真地道，他把帽子正了正，眉目间流露出愤愤不平的神情，“来这儿之前我又不知道海边的变异东西会这么多，研究所那些人只告诉我绕开它们取海水，取了海水就回去。”

研究所几个字像是在黑暗中点亮的一把火，大半个仓库的注意力瞬间向缪斯等人这边聚集。

卡修斯皱了皱眉，道，“研究所要海水做什么？”这就有点明知故问的味道了。

“研究海水净化呗。我就算不是内部人员但也是了解一点的。”威廉满脸无辜，转而神色又带上了一些怜悯，声音微微高了一些，“一旦研究成功了，他们一定会先把成果投往江河而不是海边。毕竟我在研究所外围工作了这么久还不曾听说过海边还生活有人类，假如他们知道的话，第一批科研成果会优先投放到哪里就不确定了。”

蛊惑人心这种东西他称第二可没有人能称得上第一了。

绝望的人和还有希望的人是有很大不同的。按理说这些人确实应该生活在黑暗中很久了，也应该没什么信仰可供他们支撑了，但威廉很确信他们心中还有希望，不只是对自己和家人要活下去的信念，还有对光明的渴望。

这一点就算他们再怎么掩饰和不承认也不会改变的。因为他们愿意在这种环境生活就是最大的证明。

“毕竟我们是人类，”威廉咬重了‘我们’两字，“古传说的人类凭借简单的工具就能抗洪移山，我们怎么不能相信一把自己能把海水净化呢？既然我们能把地球变成这个鬼样子，我们就也能把它变回去，一切能用技术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但他自己可不是古中国的居民，他应该信的是诺亚方舟。不过威廉不在乎。他连诺亚方舟都懒得信。

缪斯感觉自己都要被这个人类的一番说辞打动了。

难道这就是他的执念？恢复地球生态环境？

执念可不是好东西，有执念就说明他为了达到目的是不惜代价，这个所有包括生命和身边所有人。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有执念就是需要防备的人。

“话说得不错，”略带冷漠的女声从后方传来，“别再说这些了。需要海水的话建议你退潮期再去，这几天涨潮，别靠近海边。”

周玥从仓库的二层顺着绳索滑了下来，看了威廉两眼，有些怀念，“很久以前这座城市里也有很多西欧人。你要是想找同类可以出门往西北方向走，那边还有个帮派，里面有几个和你差不多的人。”

毕竟是海边城市，经济繁荣的地方肯定也比其他地区更加开放一些。但说实在的，欧、亚、非这些地区的概念已经很淡了，如今大多数人类的心里提到不同地区第一时间都只会想到国家的名字。

威廉挑了挑眉，“研究所还派出了别的人？”

“我是说来这里的欧洲人。”周玥不咸不淡地摆了摆手，走近威廉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道，“介于你刚才的说辞，他们会和你相处得不错。你可以随时离开也可以继续留在这里，别他妈的再说你们研究所里的事就行。”

守旧在如今只会落伍，面前这个女人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威廉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嗯、好。”

不等威廉走开，仓库的警报已经响了起来，刺眼的红色灯光瞬间照亮了已经有些昏暗的仓库。

“大姐头！是水怪，它们往里面来了！”难以置信的惊呼声响起，负责侦查的两个年轻人迅速在高处架起了两架机关枪。

周玥皱着眉头从仓库的空隙中扫了一眼外面的天空现，突然地骂了一句，“该死，下雨了。”

沥沥淅淅的细小雨水笼罩了这座死城，混浊的雨水打在那些爬行鱼类的身上使它们发出了欢呼一般的低吼声。

“妇女老人孩子先走。走小路退到第十四街道的大厦，李槐带人领路！”周玥手里抓着一张地图，“其他人全上窗口！”

刚才还处于松散状态的仓库瞬间紧张起来，大多数人动作简直熟练得令人心疼。年轻人冲向了仓库墙壁上各个被关上的窗口，轻车熟路地把铁皮卸掉，架起枪支。

他们是非开火不可的，那些水怪前进的方向是仓库的正面，假如他们不想变成食物起码得把整整一波的水怪杀干净或者争取足够的时间逃跑。

第一声枪响仿佛是个信号，伸出窗口的数十支枪口瞬间爆发出了火光。

“有枪吗？”威廉指了指高处空着的几个窗口，已经走向了脚手架。周玥有些意外地把自己的背包扔了过去，同样往高处爬去。

高处是最难撤离的，也是最危险的。

也许是觉得二人速度有些慢，缪斯和卡修斯对视一眼，各自飞向一人将其带了上去。

没用飞行器。

威廉扫了一眼卡修斯，略微表达了谢意就将背包中的枪支和弹药拿了出来，第一枪打在那些水怪的身上，子弹直接被那层坚硬的皮肤给崩开了。

“往它们的下颚和眼睛打！上面那层皮子弹打不穿！”周玥喊了一句。

“所以只是上面的一层皮吧？”卡修斯大声问了一句，从威廉面前的窗口冲入了雨中。

周玥瞪大了眼睛，不等她回答，缪斯就从另一个窗口冲了出去。

两颗阿瑞斯水晶碎片分别发出奶白色和玫红色的光华，转瞬之间两人的人类状态已经解除了。

这也印证了威廉的猜想：雷伊认识他们。

“全部给我切成点射！”周玥冲着扔在开火的人吼了一句。

卡修斯从半空中俯冲而下，反手抓住那些水怪的尾部将其甩向空中，露出了它们仅仅被磨出一层茧的肚皮，奶白色的能量瞬间击穿了水怪的肚皮。

还是没能穿透外壳。

缪斯手中出现了一条长鞭，玫红色的能量从长鞭中爆发而出，将她周围一圈的水怪都掀了起来。

“往第十四街道的路被另一波水怪挡住了！”一个女子慌乱的声音从仓库的后方传来，“我们怎么办？”

除了第十四街道的大厦还备有物资，其他避难据点已经被水怪占领了。

精灵灵敏的听力不是盖的，缪斯看了卡修斯一眼，果断地往仓库后方飞了过去，干脆地喝道，“守住前面！后面交给我！”

卡修斯逐渐感到能量的恢复已经有些跟不上流失的速度，咬牙故作轻松地回了一句，“好！”

两人的潜意识都是和这些变异水怪战斗不会消耗太多能量，只是给撤退的人争取一些时间而已，因此一直不在意能量流失的他们也都忘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高阶精灵由于能随时随地的恢复自身能量，平时身体中流转的能量一旦使用起来都是习惯性的不遗余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