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一）

二零一零年寒冬，徐杨终于被送回了乡下外婆家，一个没有舞蹈室，没有“洛洛历险记”变形金刚玩具，没有电脑的“穷乡僻壤”。

但他还是很开心。

地雪相拥，是冬季最美的景致。天地间的万籁俱寂凝结成霜花和风雪，降临在整个二零一零的腊月寒冬，覆盖了华北平原西南部这个小乡村。方圆十里，村子都被庄稼与田畦包围，时值寒冬，只能看到裸露的棕色土地时隐时现在漫漫白雪中。

大舅的铁三轮“咔咔咔”地载着他与小石头穿梭过一个个零星点缀于乡间的小村庄。一条条交错狭窄曲宕的土路羊肠，大雪纷飞的二零一零，在这样的寂静与严寒的交迫中，清河村迎来了这样一个外来之客。

铁三轮依旧在“咔咔咔”前行，轧过洼坑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伴随着链条搅动“咔嚓咔嚓”的声音，路过河边惊动了零星觅食的飞禽，辽旷的野地静静地躺在寒冬中，寂寞，无声。

呼啸而过的北风穿越俄国西伯利亚平原直南而下，抵达华北大地。辗转漫长的昼夜褪不去它的凌凌寒骨，恣飒的风声愈久弥坚，凛冽、尖锐、刺人心肠。

徐杨与表弟小石头张开还没有舒展生长健全的小小手臂，“啊啊啊”的放声叫喊，直面寒风的呼啸与凛冽。孩童般的天真无邪总是那样干净纯粹，正如一年级的徐杨和学前班的小石头。

徐杨内心很激动，“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他回家了！

“哐当”！三轮车“咔咔咔”地滑过一个小水洼，滴滴水花被溅起，落地，后缓缓浸入了棕土地。

“傻叫二人组”也开始不停的“哐当”“哐当”……你一句我一句，露出雪亮稚嫩的小白牙，“咯咯咯”地傻笑了起来，那是天使般的笑容啊！

大舅甚至不知道这两个毛孩子乐趣何在。

（二）

事出仓促，那年冬天，徐杨被大人们匆匆藏回了清河，至少在那里，孩子，是安全的。

那些人必然不知道徐杨外婆家在哪。

徐杨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猜了猜，无非就是爸爸妈妈不要他了。

陈榕榕是清河村的村长，徐杨是她唯一的外孙。

已经在村口等了一个多小时的她见到孩子，眼泪不听使唤就禽不住了，哗啦啦地划下爬满皱纹的脸庞，一把搂住了徐杨，搂的很紧，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