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田老师。”茗摊摊手,“为什么要把话全都说出来呢,我已经说服自己不去怨恨了。”
茗一把推开窗户,外面的风刮进来,树木沙沙作响,几片花瓣落在她头顶,茗弯腿坐上窗台,在阿斯玛惊诧的目光中抬起双手,病号服的袖子滑落到手肘以下。
几道骇人的伤疤呈淡红色,在茗的胳膊上分外显眼。
“这只是小伤,生田老师,当时我的肋骨断了八根,其中一根刺破肺部,加上身体其他地方的上,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我还以为自己会死呢。”
“多亏了我命大,不过有时候会希望没有活下来,这样就感觉不到痛苦了。”
“如果要问为什么看起来不难过,我也不知道,听说至亲死后前期一小段时间是感觉不到难过的,可能我现在正处于这个阶段吧,还是理智占上风。”
“说实话,我恨雾隐杀了晴子姐姐,恨援军来的太晚,恨神明不显灵,更恨自己无能,没有救下晴子姐姐。如果我不是她妹妹,说不定晴子姐姐就不会接这个任务了。”
“但是生田老师,就算再恨,我也不能表露出来。”茗说,“一只完美的白眼,再加上右手无名指,丢掉这两样珍贵东西如果还敢觉得委屈会被家里的老爷爷指责娇贵的,对忍者来说“娇贵”不是在夸人。”
“丢掉手指多多少少会对柔拳有影响,不能适应新的白眼等同于鸟儿没有翅膀。这种情况很难改变,因为日向家很死板,命运都注定了。”
独属于日向的规则,就是这样。
阿斯玛沉默的看了她一眼,递上纸巾。茗看见纸巾,用手抹了把脸,才发现自己又掉眼泪了。
“谢谢,阿斯玛。”
阿斯玛揉揉脑袋:“…原来每个家族有每个家族的规则啊,大小姐,要不然你认老头子当干爹吧,以后你就是我妹妹了,实在不行你当我姐姐?反正我和大哥会保护你的!”
他不是笨蛋,他很可靠。平常和第十班在一起才大大咧咧的抽风,因为第十班是他当做家人的人,可以尽情放纵自己,画风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时候不一样也没关系,他们会帮他保密。
现在家人不高兴了,阿斯玛也不高兴。
生田嗤笑:“真是好办法。抱歉,小茗,虽说对于日向家的作风有些了解,但没想到这么严重,严格的家风不一定就是好的,还要懂得变通,日向一族这是陋习啊,可陋习也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不能轻易改变。”
“小茗,不好意思让你想起了不开心的事,阿斯玛,我们出去,让她自己安静一下吧。”生田打开门走了出去。
“哦。”阿斯玛从床上下去,“大小姐,明天给你带好吃的。”
“嗯,拜拜。”
茗跳下窗台,把日足送过来的书籍整理好放在桌子上。这些书上面只记录了普通的白眼,没有说白眼会进化成其他类型的眼睛,看来要等修养完毕后抽时间去一趟禁书阁。
另一边,生田立在街头,等着阿斯玛买东西。几分钟后,阿斯玛提着一大堆零食出来,故意用肩膀撞了生田一下,害的他差点撞在电线杆上。
“有病啊。”
“我说,你刚才为什么要在大小姐面前提琳和晴子姐啊!”阿斯玛说,“如果是我肯定要打人了。”
“…你还真是天真啊,刚才没看出来茗不对劲吗?亲人发生那种事她应该掉两滴眼泪吧。”
“她不都说了吗?失去了白眼和手指,老爷爷什么的不允许她伤心,而且说出来的时候大小姐哭了啊,看起来很伤心呢。而且不掉眼泪说明她坚强了啊,这不是好事吗?”
生田扶额,弹了阿斯玛一个脑瓜崩:“重点不是掉不掉眼泪,我是担心她憋出病来。茗这孩子本来就是个大闷蛋,日向一族又那么压抑,与其闷在心里,不如痛快哭出来。”
“你这几天多往茗那跑几趟,反正这几天正在和雷、水两国交涉,谁也没任务,正好转移转移茗的注意力。”
不过……生田最关心的除了茗还有卡卡西,前者快出心理问题了,后者已经有心理问题了。
那天援军前去支援陆路,琳和卡卡西躺在地上,雾隐忍者也躺在地上,他们猜测是卡卡西杀光雾隐后才误杀琳,但记录员问起来卡卡西却说他先误杀了琳,之后自己晕倒了,在他晕倒之前雾隐还没有死光。
疑点之一,时间线对不上。疑点之二,卡卡西莫名晕倒。
火之国陷入战争,没人会在两军交战时救下木叶忍者,杀了雾隐忍者。
心理医生把疑点归于卡卡西心理出现问题,大脑错乱,记混了时间线,还举出一大堆
先例说服卡卡西,导致卡卡西自己都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记错了。
现在卡卡西还在医院躺着接受心理疏导,估计明天茗也要开始做心理测试了。
“阿斯玛,你先回去吧,我去一趟大蛇丸那里。”
……
是夜,茗打开房门,躲过查房护士的巡查,来到另一间病房。
卡卡西抬眼:“…你怎么来了?”
“睡不着,你呢?”
“一样。”卡卡西道。一闭上眼,他就会想起琳死前的表情。
“卡卡西,你看起来很不对劲啊。”茗歪头笑了笑,“果然不对劲,又顶着一张死人脸了,坚强点嘛,没什么是不能翻篇的,你看,我也蛮倒霉,失去了一个又一个。”
“嘛,必要的时候就让自己冷酷一点,不去用情感思考。”
“人就像花一样会绽放会枯萎,最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如果过程是愉快的,那结局是输是赢也无所谓了。琳她很在意你,同样在意木叶,保护了前两者对琳来说是值得开心的事,所以虽然牺牲,也没什么遗憾的了。”
“就算看得见结局,也要将剧本演绎下去。”
“噗……茗,你这算是强忍着痛苦来安慰我吗?”卡卡西叹了口气,“世事无常,生死难料,今天牺牲的是琳,也许明天就是你我。生在战乱年代的忍者当然知晓死亡,这点我很清楚,你不必特地来安慰。”
茗面无表情:“如果你说话时面部表情不那么僵硬或许我会信。”
卡卡西苦笑道:“毕竟这种事就像伤痕一样刻在心里,即便再怎么治疗也会留下浅浅的疤痕。说再多都没用,或多或少会怨恨,难道你就不恨了吗?”
茗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看见你还是这么活泼我就放心了,去睡觉了,拜拜。”
卡卡西沉默的看着茗出去,缓缓瞌上双眼。
今晚,将是两个人的不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