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
“卖包子啰！刚出炉的包子两文钱一个…”
“这位公子，买个簪子带回去送你娘子吧……”
陆青鸾: “好饿……”
陆青鸾嗅着对面热气腾腾的包子铺飘来的香味，咽了咽口水，但还是岿然不动地跪在地上，把小手伸进头发里一顿挠，不一会儿就抓到一只吸满血的虱子。她用指甲轻轻一挤后，便毫不犹豫地丢进了嘴里。
“诶诶老张，那小妞儿什么来头啊？都在这里跪好几天了！”
说书的老张见老李扰了他话头，便拿他开刀:
“你问这个干什么？想买她回去给你家大壮当童养媳啊？”
“哈哈哈哈哈……”
原本过来听老张说书的几个小贩听得正在兴头上，突然被买豆腐的老李进来打了一岔，便也对这蓬头垢面的小丫头起了兴趣。
陆青鸾身上穿着的青绒绣花袄破了一大块，导致穿在里面的白色中衣显了出来，发鬓散乱着，整个人看起来脏兮兮的。
“她旁边那个尸体……我闻着都死好几天了……还不扔。”
“她牌子上好像写了‘卖身葬母’……要50两银子？？？”
“这小姑娘是不识数吗？”
老李: “难怪她跪了这么些天…”
“这位小姐，您看我闺女怎么样，只要20两银子。什么？您嫌贵了？”
“娘……我不想离开您呜哇哇…”
小女孩把插在头上的草标猛扯着，时不时还踢几下立在她跟前的那个‘卖女葬夫’的牌子，哇哇哭喊着。
眼前这幕恰巧被陆青鸾看在眼里，她觉得胸口被一股无名的力量轻轻划过一般，她一把扑在她身后用破布卷好的尸体上，泪水不自觉流了下来。
陆青鸾：“娘……”
最终那小女孩还是被带走了，小女孩的母亲接过油光光的钱袋子数了数，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陆青鸾或许知道小女孩被带走，或许不知道。她始终趴在她母亲的遗体上，直至暮色降临。集市上的好些人都以为她死了，连卖豆腐的老李收摊前都在为痛失一个水灵的童养媳而捶胸顿足。
初春的夜里寒气袭人，这风冷得仿佛要穿透骨头般。陆青鸾将她母亲身上裹的破布往自己身上揽了揽，她将脸蛋紧紧贴着她母亲冰块般的尸身，眼睛挣得大大的。
陆青鸾至今都不明白她那晚到底是怎样熬过来的，只是依稀记得一簇簇火团朝着她走过来，再后来有人丢了件袍子她身上……
“将军，这块地儿死了好多人啊。”
“不对……还有个人活着。”某士兵用手指了指他脚旁死死拽着他衣摆的手，颤着声说道。
“是个小姑娘，在她身下还有个……妓女，貌似死好几天了，这小姑娘果真…受得住。”夜里虽寒，但这具尸体因为没有找到机会下葬， 散出的气味惹人掩鼻。
骑在马上的将军注意到陆青鸾身上破旧不堪的衣衫和冻得发青的脸蛋，将裹在身后的大氅脱下来递给了其中一个士兵，吩咐道:
“带这孩子速回将军府。其余的士兵跟随我继续赶路！”
“是！”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