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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重归红飘带

红飘带狮王续真正的狮王

蜂腰雌狮抬头一看,原来是红飘带狩猎回来了。红飘带居高临下,嘴里叼着一匹小斑马,身后站着无鬣公狮。小斑马的颈椎被咬破了,却还没有死,微弱地挣扎着,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它不禁咽了咽口水。

红飘带轻快地跑到它面前,轻轻摇晃着嘴中叼着小斑马。呜呜,嘴里发出柔和的叫声,意欲让蜂腰雌狮与自己共享这匹鲜美的小斑马。无鬣公狮转过头去,咂咂嘴,看在红飘带的威严下,并没有提什么意见。这也太无耻了吧!你伤害了我姐妹的孩子,还要我与你共食!“欧呜——”蜂腰雌狮看见红飘带,气不打一处来,马上气势汹汹地扑了上去。它身上负伤,刚刚折腾地精疲力尽,肚子里空瘪瘪的。没有食物,哪有力气打架呀?红飘带只轻轻一躲,就躲过了它的攻击。它不死心,接连几个猛扑,却因为四肢乏力,使不上劲来。扑出去的攻击轻飘飘,软绵绵,一点力量都没有,根本吓不到红飘带。

它蜂腰雌狮是一只年轻力壮的雌狮,又不是泥捏的玩具狮、纸糊的废狮,红飘带却把它当玩具来耍,活生生一只狮子,被当玩具耍得团团转,这也太侮辱狮了!蜂腰雌狮好不恼怒。它朝红飘带发出一声声愤怒地狮吼:

——你这个臭雄狮,坏雄狮,杀幼的刽子手,不好好做你的帕蒂鲁狮王,跑来这里干什么?来烦背叛你的雌狮吗?我告诉你,我的爪牙也不是纸糊的,锋利如匕首,不想受皮肉之苦,就赶紧带着你的助手离开葫芦荒地!

倒是无鬣公狮听到这不堪入耳的谩骂,显然十分不满。区区一只受了伤的雌狮,居然敢这么骂它最为崇拜的狮王,也太令狮生气了!蜂腰雌狮哪怕是它曾经敬畏过的雌狮,但现在力量已经逆转,只要红飘带同意动口,蜂腰雌狮马上就会倒在血泊之中。

红飘带并不理会蜂腰雌狮的谩骂,它知道蜂腰雌狮在它的登基仪式上花了不少精力,刚刚的用力一扑早就使其精疲力竭,腹中空空,肯定需要食物的帮助。而它嘴里叼着的小斑马,则是现在最好的食物。噢,对啦!红飘带计上心头,它吐出嘴里的小斑马,轻吼数声。

小斑马听到雄狮的吼叫,心里怕得要命,拼命却使不上力气,只能躺在地上,绝望地发出一声声垂死哀鸣。红飘带索性低下头,咬住小斑马的一块毛皮,嘶啦一声,红飘带从小斑马身上连皮带肉撕下一块来,大口嚼咬吞咽。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更浓了。

狮子天生就是杀戳性动物,无法抵抗血腥味和动物的哀鸣声。噬咬弱小的动物是它们的本能,谁也无法改变这一事实。现在这样,肉香飘逸,那是最好的诱惑;浓烈的血腥味,那是为食物撒了香料,引得它饥肠辘辘;小斑马的垂死哀鸣,那是世界上最动听的音乐。

呦欧,红飘带又从小斑马身上扯下一块鲜嫩的肉块,轻轻地放在地上,轻声请求蜂腰雌狮来品尝。蜂腰雌狮已经饥肠辘辘,身上还负伤,没有理由不接受。

蜂腰雌狮再也忍不住天性的引导和食物的诱惑,冲动地跨前两步,欲撕咬鲜美的斑马肉。但它一偏头,却看见红飘带正用欣喜的目光盯着自己,那是计谋要得逞的快意。它因饥饿而混沌的脑袋刹那间清醒过来,愤恨地瞪了红飘带一眼,迅速退了回去。

鲜肉的丝丝香味不断地传入它的鼻子里,害得它又忍不住咽了几口唾沫。它干脆又后退了几步,把脸撇过去,埋进草丛,这样就能有效阻挡诱惑了。

这叫眼不见心不烦。

红飘带看计划不成功,只好悻悻地吼了几声,无奈地躺卧下来。看这样子,红飘带是打算留在葫芦荒地,和它打长久战了。红飘带宁肯放弃帕蒂鲁狮群来葫芦荒地找它,这让它不禁有些讶异。

整整一天,小斑马就那样躺在小小的葫芦荒地中央,早就断了气。周围三头饥饿的狮子静静地躺在旁边,谁都没有兴趣啃食。

夜晚,蜂腰雌狮强忍着饿意,眯着眼闭目养神,却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响声。借着月色,它看见两个黑影扑向小斑马,大撕大嚼起来。

它毫不怀疑那两个黑影就是红飘带和无鬣公狮。看来那两头雄狮的耐力远比它蜂腰雌狮差远了,它们耐不住饥饿。不过奇怪的是,红飘带和无鬣公狮肯定知道猎物上的内脏和好肉最富有营养,理应吃掉鲜滑的内脏和美味的嫩肉,但它们却在啃咬骨头多肉少、嚼之无味的斑马头。

红飘带和无鬣公狮一定是想把最好吃的留在最后,蜂腰雌狮想,只要吃完了嚼之无味的部分,剩下的就是美味了。它们一定会迫不及待地扑向内脏和好肉。

然而,红飘带啃完斑马头,就率无鬣公狮回到了前面它们躺卧的地方。至于那些内脏和好肉,它们一点儿也没动。过了一会儿,有一头刚刚两岁半的小雄狮悄悄地摸进葫芦荒地,那头雄狮还很稚嫩,鬣毛稀稀拉拉,背上有一条黄色的线,或可称其为黄背小雄狮。黄背小雄狮显然饿坏了,便想趁着夜晚,来葫芦荒地偷窃斑马肉。它很快就发现了躺在地上的小斑马,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就想去叼肉。

这时,蜂腰雌狮以为已经睡着了的红飘带,忽然猛地向黄背小雄狮扑了上去,一掌撕过。黄背小雄狮还算反应力较快,哀嚎着躲避致命一击。尽管如此,红飘带那一掌还是撕下了黄背小雄狮的不少鬣毛。

黄背小雄狮鬣毛还没有长全,本来就稀稀拉拉,被红飘带又撕掉一大把,更不剩多少,显得狼狈不堪。红飘带追上去,威风凛凛地吼了几声,黄背小雄狮吓得慌不择路,赶紧扭头逃窜,直到离葫芦荒地几百米远了,才敢回头望一望。

蜂腰雌狮疑惑地看着。

这家伙,光留着美食不吃,吃不好吃的,又不让其他狮子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初阳在霞云的陪伴下升起,罗利安大草原又迎来了一个残酷的轮回。

已经整整两天两夜没有进食,身上还负伤,蜂腰雌狮饿得胃囊一阵阵抽搐。虽然说已经得到了一些休息,它全身虚软乏力的症状减轻了不少,力量也恢复了一些,但显然作用不大。它不得不开始重视起干瘪的胃发出的抗议的咕咕声,它毫不怀疑,再这样下去,它就会饿得眼睛发绿,口吐绿水。口吐绿水对狮子来说,是饿到了极限,再饿下去就会引发疾病,使生命走向下坡路。

红飘带肯定注意到了它的难处,或者说红飘带早就料到它会有这个难处,开始轻轻地吼叫,呼唤它来吃昨夜小斑马剩下的内脏与好肉。它现在知道了,红飘带之所以宁肯嚼不好吃的斑马头,也不吃这些佳肴,还不让其他狮子吞吃,目的就是为了留给它蜂腰雌狮,解决它的难处。

蜂腰雌狮仅仅犹豫了一下,便坚定地朝斑马肉方向走去。它做出这个决定是很不容易的,是颇为煎熬的。毕竟接受斑马肉,就意味着要一同接受红飘带。红飘带是个杀幼的刽子手啊,但在所有雄狮中,红飘带绝对也是最好的选择。它和红飘带生活了那么久,其中滋生的感情是任何一头大雄狮都替代不了的。更何况,要生存下来也得靠红飘带,现在这种情况,它完全不能指望自己,更不能指望其他陌生雄狮。雄狮天性懒惰且自私,可能会把不能捕猎的它当作累赘——或者更糟糕,直接用暴力占领葫芦荒地,让它失去唯一的栖息地。

说真的,对于雌狮来说,旧感情难以抛舍。对于天性注重情感的蜂腰雌狮来说,红飘带是难以替代的存在。哪怕红飘带狠心咬死幼狮,也是可以原谅的。蜂腰雌狮想,黄巨鬣是红飘带不共戴天的仇敌啊。曾经的恶斗中,红飘带身上挂彩,不仅领地连同自尊被狠狠践踏,好不容易繁衍至一月大的三只幼狮也全被杀死。红飘带战胜黄巨鬣本就不易,如今它好不容易拿到了主动权,黄巨鬣却仅仅负了轻伤,被赶下王位而已。历经重重磨难才得到复仇机会,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仇敌在边界线幸灾乐祸地为其抚养后代?

莫非红飘带只能压着心底的一口气?莫非红飘带只能忍受奇耻大辱为黄巨鬣抚养后代?

这一点都不现实,蜂腰雌狮想。红飘带杀死幼狮,无非只是想为自己无辜遭害的一窝幼狮复仇罢了。你咬死我的后代,我必定也不会让你的后代存活于世,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没什么好责怪的。如果它在红飘带的角度上看问题,它一定也会咬死幼狮复仇的。想到无辜惨死的红瓢金枣,被黄巨鬣暴力杀害的丫丫,它的内心就隐隐作痛。红飘带在这个节骨眼上还犹豫了一会儿,很显然红飘带是有良知的。它还有什么理由弃红飘带而去?

想到这里,蜂腰雌狮的心结完全解开,用理解的目光看了红飘带一眼,随即大口吞食斑马肉。

红飘带见时机已到,趁着蜂腰雌狮埋头进食之际,匍匐着身子慢慢靠近蜂腰雌狮。它殷勤地舔理蜂腰雌狮凌乱的皮毛,舔得一尘不染。完成了整饬崇拜,欧呦,它温柔地催促蜂腰雌狮进行气味认同。蜂腰雌狮犹豫了几秒,伸出舌头轻轻舔一舔红飘带的额头,以示认可。无鬣公狮自觉地走上前去,完成整饬崇拜和气味认同。

它重新和红飘带生活在了一起,从葫芦荒地重新开始。但愿这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蜂腰雌狮默默祈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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