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低头,看时机已到,温和打断欧阳修的话,反问道:“欧阳大人,你说张贵妃魅惑君王,是在指责朕昏庸无道,宠爱妖妃吗?”
欧阳修虽不平,但仍恭敬道:“臣不敢。”
赵祯意味不明的笑道:“欧阳大人认为张贵妃不配担当国母,那谁人配得上母仪天下?”
接着,不动声色的抛出一句:“淮南王家的嫡女吗?”
欧阳修头冒虚汗,谦卑道:“臣不敢,望陛下明查。”
赵祯轻笑:“朕倒希望你真的不敢。”
自曹丹姝奔赴边关后,他便得到消息,朝堂诸多大臣与淮南王私交密切。 这一切,多么像当初他们将曹丹姝塞给他的场景啊!
只是,如今的他早已不是那个无权无势,敛露锋芒的少年了,如今的他,已经真正的君临天下,可以给他心爱的人最好的一切!
欧阳修见赵祯已经怀疑,大义凌然道:“陛下,臣愿以死明志,以证清白。”
说着,就要往朝堂的柱子上撞去,众人连忙拉住他,才让他幸免血洗朝堂。
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
无人看到,高堂明座上,帝王嘴角勾起的冷笑,如洞察人心的第三人,早已看透一切。

翔鸾阁
纱幔清扬,茶香寥寥,张妼晗半躺在床榻上,小口小口的喝着茶。
自从生下赵晗后,她就被赵祯命令坐在床榻上修养。躺了这些天,什么也不能做,倒是将脸养的红润白胖的,身子都胖了一圈。
婢女为她打着扇,王夫人--薛玉湖在床榻边,看着她红润的小脸,笑道:“看来官家是真疼你,才过了没几天,这脸又白嫩的几分。”
张妼晗苦着一张脸,嘟囔道:“整天什么也不让做,真是无聊。”
薛玉湖安慰道:“人家怀孕生子是受罪,你怀孕生子是享福。官家待你这般好,你呀!就偷着乐吧。”
张妼晗羞怯的低了低头,喝了口茶:“官家待我的确很好。”
薛玉湖看她娇羞的模样,转移话题道:“今日,欧阳先生和范先生等人,在朝堂之上,公然反对官家立你为后。欧阳先生甚至以死明志,还好被人拦下,否则,这事就麻烦了。”
张妼晗尝了口芙蓉梅子糕,优雅的翻了个白眼,蔑笑道:“他当然不会死。”
薛玉湖惊异道:“此言何意?”
张妼晗嘲讽道:“官家圣旨一下,明知绝不可能收回。欧阳先生却以死明志,你说他们什么意思?”
见薛玉湖有些不解,张妼晗不再解释,只是淡笑道:“满朝文武自称清流风骨,却空谈理想,毫无实践。实在讽刺!若都这般寻死腻活,那这大宋还如何治理,百姓还如何幸福?”
薛玉湖浅笑道:“你倒是看的通透。”
张妼晗笑了笑,语气不以为然道:“我只在乎官家如何看我,无论何时,他不会因为别人对我不好,也不会因为那所谓的规矩而疏远我。至于他们如何评判,我才不在意,又何必在这些事上浪费时间。”
接着又道:“这世上,人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既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那又何必束着自己,自己开心最重要。至于那些给人看的礼仪规矩,若事事考虑周全,活在别人的目光下,岂不是要累死?”
薛玉湖温柔笑道:“难怪官家这般喜欢你,你的确与这世上的女子格外不同。”
任性偏执,洒脱通透,这样矛盾的性格,放在她身上却一点都不违和。
在这对女子诸多苛刻的世上,她总是格外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