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观音

他说出的话如雷贯耳，就这样突然在在自己耳后炸开，叫她一时呆愣在那里，疑心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不然为什么会听见这样的一段话。

马文才看着她的表情，里面有着很多的东西，诧异，惊讶，甚至于还有这一星半点深藏在其中的欣喜与羞涩，唯独没有厌恶，这让他看到了希望，或许刚刚那个对视之中自己所看到的喜欢是真的，不然自己也不会一时昏了头，将自己内心所想的东西都说了出来。

只不过是因为刚刚，她仰着头看向自己，眼神里满是依赖，好像自己就是她的全部一样，十足让人心动，才叫他一时冲昏了头脑，什么话都来不及想，什么策略都来不及去思考，只想要将自己的内心剖出来，捧给她看，祈求她垂怜。

不过如今看来，似乎这番方法也还不错，正是趁热打铁的时候。

“我家中还有一个父亲，只是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并不好，我母亲因为他贪生怕死，贪财好色选择了自尽，只是那时候我年岁还小，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一尺白绫就送了性命，看着父亲流连于一个又一个与母亲相似的人之中。”

“那叫我觉得恶心。”他这样说，眼睫微微的垂着，恍惚间生出几分的脆弱来，好像不再是之前的那个样样都好，偏偏看起来与自己的距离很遥远的师兄一样，而是一个触手可及的人物，只要她这个时候站出来，安慰他一下。

她这样想，也这样做了。少女的怀抱其实并不能算是舒服，她个子娇小，如果想要将他拥入怀中的话，就要尽可能地张大双手，然后将他的身体挤进那小小的身躯之中，对于马文才这样一个在男子之中都可以算得上是高大挺拔的人来说自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是她的身体怀抱那样的温暖，像是年幼的时候母亲所留下来的记忆一样。

他恍惚想起来，马统曾经说过，她生得和母亲有几分相似。

“最开始的时候见你，我其实很疑惑，为什么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很是亲切，知道后来的时候马统告诉我，你生的和我母亲有几分相似，只是这么多年的时间里，我见得最多的就是父亲一个接着一个的赝品，倒是忘记了母亲到底是一个什么模样。”

他记忆里的母亲，已经是墙上挂着半边美人半面恶鬼的模样，而不是眼前看着自己的小姑娘，只是或许她们真的是相似的，都是那样给人温暖的感觉，叫人沉浸其中。

“我已经不记得母亲的样子了，一直到马统说，我才恍惚想起来。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我对你之间的那份熟悉感是因为你生的与母亲的相似，可是后来我才明白，若只是因为这一点相似，为什么父亲找来的那些赝品我只觉得恶心极了，半点也生不出什么好感来，即使我之前并不知道她与父亲之间的关系，都无法对他们生出好感来，何况是欢喜。”

“我早就不记得她了，又怎么会因为她，对你生出些什么其余的感情来，不过时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你，只是不愿意承认，所以要去寻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说自己不是一个这样肤浅的人，只不过见了一面，就可以喜欢上。更何况，那时候的你，还是一个少年郎，我即使是思念母亲，也不必去找一个大男人吧。”

他并没有说起自己曾经那些叫人辗转反侧的梦境，而是仔细地盯着她的表情，上面一丝一毫的变化都不肯放过，想要为自己等来一个结果。

然后是一只手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衣角，仰头看着他，“师兄，好巧，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只是这天涯的明月太轻，相思，不止在朝朝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