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花

墨兰心里想着，听见赵祯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我不愿意成婚，是我不想耽误那些姑娘们。我自认为不是一个好丈夫，为何要强行将那些姑娘拉入我家的糟心事里来。何况我家中子嗣艰难，我爹活下来的儿子只有我一个，我叔叔也是至今未曾有个继承人，若是有姑娘嫁给了我，不是一件好事的。”

“那你喜欢那些姑娘吗？”

赵祯摇摇头，喜欢吗，或许是喜欢过那个像是烈火一眼的贵妃娘娘，还有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苗心禾，又或者是相濡以沫十数年的皇后，还有年少时一眼惊鸿自由的飞鸟陈姑娘，但这些喜欢在看见那些姑娘们一个个在深宫之中枯萎之后就变得不重要了。

他死的时候太早了，后面看着另一个赵祯的生活，看着他为了一个姑娘心动，然后她们的孩子一个接着一个孩子死去，只觉得悲哀。他有时候自己都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哪一个赵祯，是那个最开始的死在了而立时候的赵祯，是那个为国事操劳了一辈子也没有一个孩子的赵祯，还是眼前的这个赵祯。但是喜欢吗？目睹了那些姑娘、孩子的结局之后，有哪里还能说喜欢。

“谈不上喜欢，只是有些悲哀。”

“悲哀？”墨兰抬眼看着他，有些不理解。但她可以感觉到，在那一瞬间，似乎李升和自己之间的距离变得非常遥远，她下意识看着李升的眼睛，却被一双温热的手覆盖在了眼睛上，眼前一片黑暗，只能够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在她眼皮上留下一片灼热。

这是一个在男女大防的时候绝不允许出现的亲近，若是被旁人看见了他不愿意娶自己的话，自己之后绞了头发做姑子这一条路。墨兰确实是最喜欢他，却也还没有到非他不可的地步，只是不知道为何，她并没有挣脱开，而是站在那里，任由面前的人在她耳旁说话。

“是啊，悲哀，嫁给我，就是她们最大的悲哀。”

赵祯语气凄凉，落在墨兰耳边。她心头一跳，慌忙拉下赵祯遮在自己眼前的手，想要去看赵祯的神色，“那你问过那些姑娘吗？或许她们从不这样觉得，她们觉得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少年郎，她们觉得嫁给你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你怎么知道她们都是悲哀的。”

“一辈子被困在一个地方，难道不是悲哀吗？何况离开了我之后，他们的日子都更快乐了。“就像是做了女夫子的曹丹姝一样，又或者是嫁给了一个一心一意对她的郭氏，又或者是如今正在相夫教子的杨贵妃，还有远在江南的心禾。

赵祯摇了摇头，他自己清楚，自己身边不是个什么好地方，在自己死了之后他的继位者也不是什么好人，他曾经的那些妃嫔们就算是养子的养母皇后都没有一个好下场，他上位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册封自己的生父，在他死后徽柔被李家欺负也一次都没有出面过，最终让他唯一的女儿死在了李家。

他子嗣艰难，未来天下注定会是旁人的，曾经那孩子也算是自己教养长大的，皇后也是个和善人，却还是养出来了一个那样的孩子，又怎么知道这辈子生得出来，又或者说养得好孩子呢？何必连累她们。

“你怎么知道她们不愿意，子嗣艰难而已，又不是生不出来，你怎么如此笃定。你这么好，娶了妻子一定也会好好对她，就算是真的喜欢孩子领养一个又如何？”

“谁会想要和我这样一个人在一起，我这样的人又能和谁在一起？”

“我啊，如果是你的话，我愿意和你在一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