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白头

哒哒哒，牢狱之中，水滴的声音都显得很是清晰，叶鼎之走到萧若瑾面前，垂眸仔细打量着他。

虽然是太安帝的儿子，幼时他和百里东君经常被带进宫里一起玩耍，但是他和萧若瑾之间，算不上熟悉。他灭门之时才七岁，那时候青王已经入朝开服，为太安帝做了不少的事情，不然也不会将主意打到叶家身上。青王行二，萧若瑾行三，那个时候也已经是一个少年人了，如今都快要而立，膝下连孩子都有了。加上他那时候并不受宠，还在冷宫之中，等萧若瑾崭露头角的时候，叶云已经变成了叶鼎之。

但他是听说过这个皇子的，在朝中的口碑不错，都说他是个能干事的，虽然野心勃勃，但也真的能静得下心去做事，他做的事或许都和他的利益相关，但伤天害理的事情也没做过。他因为小时候日子过的不好，对下人也很是怜悯，都说他是个善良的人。

善良的人，也没有对他善良过。所以叶鼎之能做的，也只是让他以后做一个普通人。

“叶将军，是来杀了我的吗？”

萧若瑾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叶鼎之，眼神里很是坦然。叶鼎之摇了摇头，“你错了，我没想过要杀了你。我只是来瞧瞧你父亲。”

是的，太安帝，叶鼎之暂时还没有杀了他，虽然外面的人都说他是死了，也确实是生不如死，但还吊着一口气，丢在了最里面的牢房里，叶鼎之，是来送他上路的。萧若瑾也在牢房之中，不过在太安帝前面一间，叶鼎之看见了他，然后走了过来而已。

萧若瑾显然是有些惊讶的，但也没问为什么，能活下来，不管是因为叶鼎之的善良，还是为了自己手上的人马，又或者是叶鼎之想要一个好名声一个棋子，都无所谓。能活下来，不需要理由，只是往后退了一步，示意叶鼎之他不会做些什么，让他自便。

“你不劝我放过你父亲吗？”

萧若瑾摇头，“杀人偿命，自古如此，作为一个帝王，他的行为或许没错，但你要为父亲报仇你也没错，同我有什么关系，我要是如此烂好心，就不会从冷宫里活下来了。”萧若瑾对太安帝有感情是没错，但还不到上头的地步，人为刀俎他为鱼肉，无话可说。

何况，这个爹，似乎一直到现在，都没将自己放在眼里过。

太安帝闻言，倒是看了一眼萧若瑾，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儿子一样。只是也就这么一眼，很快就转过目光看向叶鼎之，目光沉沉，竟还有些慈爱，“你长大了不少，只是长得像你爹，不像你娘。他那时候可想要一个同你娘长得像的孩子了。”

“朕刚刚已经做了这天下的新主人。你当年为此杀我叶家，如今只是因果循环，报应罢了。”

“报应？”太安帝哈哈大笑，“这可不是什么报应，这只是我输了。”

“成王败寇，自古如此。阿云，我不是错了，我只是输了。但我也没有输，往后的帝王，也一样会如我这般，阿云，你也会同我这样的。”

砰，墙上多出一摊血迹，他哈哈笑着，自绝撞墙而去，只剩下叶鼎之站在那里，看着他尽情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