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目鱼

"第七重箭阵！"白玉堂咳着血沫将折扇塞进她掌心，"按八卦乾位走，莫碰墙……"

利刃入肉的闷响打断未尽之言。周芷若看着贯穿白玉堂心口的透甲锥，忽然想起陈州雨夜他抛来的酒葫芦。鎏金扇骨"咔嗒"弹出机括，十二枚钢刃精准切断三丈外弩机弓弦。

子时的冲霄楼吞吐着血色雾气，白玉堂的月白锦袍在第七重箭阵里碎成蝶翼。窗棂缝隙透出的光割裂他半边面容，周芷若这才看清他左臂缠着的绷带渗着鲜红。周芷若踩着白玉堂用所说八卦阵图破开机关时，鎏金折扇正卡在铜网阵的齿轮间，扇骨上"锦毛鼠"三字已被毒液腐蚀得斑驳不堪，可见这机关狠辣，上面淬的毒也一样让人作呕。

“小心些，冲霄楼的生门应该在此处，” 白玉堂染血的手指在墙刻下带钩的"巽"字，他苦笑两下，“是我太过托大，我算出来冲霄楼的生门不在离门便在巽门，仗着自己武功高强就想要强行破阵，是猫儿给我试出来了最后的结果，小爷我可不是那样不讲义气的人，自然是要等着猫儿醒过来一起走的。”

白玉堂尾指最后那笔未能收锋，胸前因为他的动作在一起沁出血色来，“真是的，我本来是不打算和你说的，带上他只怕是你们两个人都难离开，都打算把你劝出去我和猫儿饿两天了，谁知道你居然还想留下来，那可算了吧，五爷那一点桂花糕，可扛不住三个人这么糟蹋，趁着人还没来，你带着他赶紧走吧。”

白玉堂的手指在青砖上划出最后一抹血痕，冲霄楼的铜网阵突然发出齿轮咬合的轰鸣。周芷若将染血的折扇插进石狮左眼，机关转动的刹那，她看见展昭被吊在铜网阵中央，玄铁锁链贯穿琵琶骨，血珠顺着巨阙剑滴落成河。白玉堂涣散的瞳孔映着星图，嘴角扯出惯常的讥笑。他染血的手掌突然拍向心口，藏在怀中的西域火龙油囊应声而破。

周姑娘看着他忽然就在自己面前失去了呼吸，僵硬了一瞬，她不是第一次遇见死人，每一次还是会一样的无助。

"周姑娘……"展昭干裂的唇瓣翕动，声音轻得散在机关转动的轰鸣里："巽位石狮第三目……"淬毒铜网轰然罩下的刹那，周芷若的幽若剑刺入阵眼。齿轮咬合的巨响中，冲天火光撕开夜色，周芷若借着爆炸的气浪撞破生门，幽若剑挑断三根玄铁链的瞬间，铜网阵发出垂死的嘶鸣，穹顶星图簌簌剥落，露出背后镌刻着女真文字的羊皮卷。

那根本不是什么朝廷百官的联名书，而是襄阳王与女真部落的会盟誓词

她借着反冲之力扑进展昭怀中，瓦砾纷飞中，周芷若咬碎藏在齿间的九花玉露丸，以唇渡进他口中。冲霄楼坍塌的轰鸣吞没了未尽之言，周芷若背着昏迷的展昭冲出火海，回头看着与冲霄楼一起落在火海里的白玉堂，似乎还能瞧见他唇边讥讽的笑，一咬牙背着展昭极速奔逃，留下一点晶莹，落在她脸上。

“白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