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滩上,狂风依旧呼啸,卷起阵阵黄沙,却仿佛比之前清爽了许多。
罗韧等人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那片心简最后灰飞烟灭的土地。每一步都踏得虚浮,方才识海中的剧烈震荡和邪气离体带来的冲击,让他们如同大病初愈,浑身脱力。曹严华几乎是挂在罗韧和一万三身上被拖过去的,他傻乎乎地伸出手,在空气中使劲抓了几下,除了抓了一把风沙,什么都没有。他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爆发出巨大的、难以形容的狂喜,猛地蹦跳起来,身体在空中笨拙地弹了两下,笑声嘶哑却畅快淋漓,在空旷的戈壁上远远传开。
“没了!真没了!哈哈哈哈!”
这剧烈的动作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他“噗通”一声瘫坐在地,大汗淋漓,脸色苍白如纸,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纯粹喜悦。
“终于,终于结束了!”他喘着粗气, “从在观四牌楼里看见那些鬼画符开始,老子就提心吊胆,生怕哪天醒来就被拖去当人祭了,现在好了,都他娘的完蛋了!小师父,我们都不用死了,真好,我们都不用死了!” 他反复念叨着,像是要确认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巨大的情绪冲击让他语无伦次,又哭又笑。
炎红砂也一屁股坐在地上,毫无形象地大口喘气,闻言翻了个白眼,声音却带着轻松的笑意,“得了吧曹胖胖,就你这身板,当祭品人家都嫌占地方。”
木代靠在罗韧坚实的臂弯里,身体还在微微发抖,那是精神高度紧绷后骤然松弛的本能反应。她抬头看向罗韧,罗韧也正低头看她,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宁静笑容。一万三默默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镜片,重新戴上,镜片后的目光扫过伙伴们,最终落在前方那两道身影上,充满了复杂的敬畏与感激。
慕容紫英缓缓收剑而立,周身凌厉的剑气渐渐敛去,他气息略有波动,脸色比平时略显苍白一丝,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依旧清亮。他看向凤凰小队五人,确认他们眉宇间那股被心简寄生沾染的沉重阴郁感已彻底消失无踪,只剩下属于他们自己的、鲜活的生命力。
半夏收起古琴,走到他身边,非常自然地轻轻握住了他微凉的手。掌心的温度传递着无声的关切与并肩作战后的安然。在灵气凋敝的现代,七根心简带来的这场跨越千年的诡异蛊祸,终于画下了一个惊心动魄却又无比圆满的句点。
而慕容紫英与半夏的故事,仍将在这片他们深爱着、也守护着的红尘人间,继续静静地书写下去。戈壁的风,卷着沙尘掠过,却仿佛带来了远方丽江古城温暖湿润的气息。
“听木代说,他们在丽江开了一家酒楼,叫‘凤凰楼’,还认识一个特别有意思的朋友,叫神棍。”半夏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那个神棍啊,一辈子都在天南地北地打听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像块磁石似的,总能吸引到各种稀奇古怪的人和事。他把那些听到的、经历的故事,都写成了书,厚厚的好多本,听说还真的发表出来了呢。”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某个阳光慵懒的午后,在凤凰楼临窗的位置,那位执着于追寻世间隐秘的“神棍”,会与这两位守护了漫长岁月的存在不期而遇。他会瞪大好奇的眼睛,掏出他从不离身的笔记本,渴求着聆听一段属于千年剑仙与九尾灵狐的传奇。但现在,戈壁的风,大概也足够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