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京

夜深人静，柳太真独坐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镯。窗外忽然传来细微声响，一道白影轻盈落入院中。“谁？”柳太真警觉地起身，指尖微凝，一丝妖力悄然流转。

“是我。”赤练从阴影中走出，月色在他白衣上镀上一层清辉，神色却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今日在城中探查，得知两个消息，想着你或许会感兴趣，所以贸然来访。”他顿了顿，补充道，“看你书房灯还亮着。”

他的解释自然得像只是顺路，但柳太真心知，他定是察觉了柳家的异常，特意为她而来。这份不着痕迹的关切，让她心头微暖，又莫名有些慌乱。

“什么消息？”她问，声音不自觉地放轻，示意他进屋细说。

赤练却先一步，递给她一个精致的香囊：“临近端午，城内已开始悬挂艾草菖蒲。这香囊内是我特制的草药，可掩你身上气息。”他的动作自然，仿佛只是递一件寻常物件，但目光却落在她脸上，带着不容错辨的担忧。

柳太真接过香囊，指尖不经意触到他的手指，一阵熟悉的微暖传来，让她心跳漏了一拍。她垂下眼睫，避开他的注视，将香囊握在掌心，清雅的药草香淡淡萦绕。

“听说，有两个极为厉害的捉妖师已抵达金陵。”赤练压低声音，步入屋内，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生疏，也不僭越，“一名出自八柱门，一名来自常羲宫，都是当今顶尖的捉妖高手。他们此行目的不明，但端午节前后，妖力最易显露，对你极为不利。”他看着她，语气加重，“适逢端午，对你我这样的蛇族，可不太友好。”

柳太真蹙眉，柳家的铺子里出现妖气，捉妖师的出现无疑雪上加霜。

“第二个消息，”赤练继续道，目光扫过窗外，确保隔墙无耳，“我暗中探查了你家铺子的异常，绝非人为。现场残留的法力痕迹阴毒诡异，似是某种咒术，且与宫中一丝不寻常的波动隐隐呼应。”

“宫中？”柳太真抬起眼，“有人在暗中针对柳家？还是……”她想到了更深层的可能。

赤练摇头，目光中的担忧更甚，“暂时还无法确定源头。只是端午将至，阳气最盛，你的妖力会受到影响。加之捉妖师入城，此时留在金陵极为危险。”他向前微倾，声音里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不如借口祭祖或是守孝，暂离京城避一避风头。待端午过后，再从长计议。”

他的建议理智而周全。柳太真垂眸，看着手中那枚温润的香囊，良久轻轻摇头，“我不能走。”她抬眸望向他，眼神坚定，“承诺重于性命。”她望向窗外柳老爷书房的方向，灯还亮着，老人仍在处理事务，“十年相处，我亦非草木，早已视柳老爷如亲生父亲。若真有危险，我更应留下保护他和这个家。一走了之，绝非我的道义。”

赤练凝视着她，眼底掠过一丝了然的无奈，随即化为更深沉的柔和。他叹息一声，那叹息里没有责备，只有早已料到的包容：“我早知你会如此选择。”他从袖中取出一枚莹润的玉佩，上前一步，亲手为她系在腰间。动作轻柔，指尖偶尔掠过她的衣襟，带来细微的触感，让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