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京

她来到赤练的小院，见他正在庭中修剪一盆兰草，姿态闲适，仿佛外界纷扰皆与他无关。听到脚步声，他未回头，只淡淡道：“遇上麻烦了？”

“看来，京城来了不少有趣的客人。”柳太真将方才所见娓娓道来。

“你怀疑那两个人就是妖市上消息里的捉妖师？”

柳太真点头，人有人的消息渠道，妖自然也有妖的，二者互不相通，但她现在是走两条道上的人，有些消息对比一下，大概也能猜测一二来。赤练沉吟，“听说八柱门有一把家传的武器，形状很是特别，或许就是你所说的那人。”

赤练指尖轻敲书面，“常羲宫弟子隐瞒身份，要么是私人行动，要么所图甚大，不欲打草惊蛇。八柱门那小子，我听说过他，我见过他的父亲，他教养出来的孩子，想来不会太差。”他顿了顿，看向柳太真，“至于那缕逸散的邪气，看来那魔物伤势不轻，控制力时有波动，才会让这点微末力量溜出巢穴。”

“说起来，关于八柱门的弟子，我还真想起来了一桩往事。上一任八柱门掌门有一位师弟，唤作沈图南，天赋出众，不少人都说他未来一定会大有成就。”

“沈图南？”柳太真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

“一个早已销声匿迹的名字，曾以手段酷烈、憎恶妖族著称。”赤练语气平淡，眼神却冷了几分，“他确实有天赋，却，性子刚烈，平等的厌弃所有的妖族，无论是否作恶，落在他手上的小妖都没有好下场，后来他失踪了，他师兄找过一阵子之后也就没有了下文，如今的八柱门，大概是只有那孩子一个人支撑了。”

柳太真对这个故事一点也不感兴趣，一个想要杀了他们的人，有什么好关心的。“我们是否要接触那位常羲宫弟子？”柳太真问。

“暂且不必。”赤练摇头，“他既选择隐匿，自有其道理。贸然接触，恐生变数。眼下，我们按自己的步调来。”他目光落在柳太真略显疲惫的脸上，“你近日奔波过甚，心神损耗不小。魔物之事非一日可解，不必过于焦虑。”

他的关心总是这样恰到好处，不浓不淡，却总能熨帖她心中褶皱。柳太真垂下眼帘，“我只是觉得，仿佛陷入一团迷雾，线索纷杂，却抓不住关键。”

“迷雾终会散去。”赤练走近几步，递给她一杯刚沏好的热茶，茶香宁神，“至少，我们已知晓魔物与天火旧事有关，下一步，便是等武祯那边的消息，”他顿了顿，“总会知道真相的。”

他的冷静总能感染柳太真。她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赤练手边的古籍上，“在看什么？”

“一些关于旧时邪术和反噬记录的杂谈。”赤练将书递给她，“比如这个，他追求长生之术，想要复活他的孩子，结果他的孩子却杀了他，这上面记载的都是禁书，看着玩玩也就罢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柳太真接过书，指尖拂过泛黄的纸页，仿佛能感受到其上承载的时光与隐秘。两人就着夕阳的余晖，低声讨论起古籍中的记载和种种可能性，庭中气氛宁静却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专注。

直到暮色四合，柳太真才起身告辞。

“一切小心。”赤练送她到院门口，目光落在她腰间玉佩上，“端午渐近，勿要大意。”

“我明白。”柳太真颔首，走入渐起的夜色中。庭中只剩下风吹兰叶的细微声响。夕阳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长，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