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珏的日子越来过难过了,心上人与他人浓情蜜意,不知是作戏还是真情,可便是作戏,能做到这般,可见其断情之决心,如此迫不及待将他赶出她的心,让他怎能不痛。
其次便是孟易庭的刁难,似乎察觉她对他的情,便作那女子作态。
只不解的是,瞧孟易庭并不像这种人,似乎他所有的尖酸刻薄,都只是对他。
但尽管心痛,云南珏还是没有亲口质问她,他们之间横了太多的东西,仇怨不可磨灭,且便是他愿意放下家仇,只怕她也只会觉得原谅乃侮辱。
一个能果断算计丈夫,公然招男人侍寝的女人,又怎会容忍破镜重圆?
云南珏轻轻苦笑,脑中忽地闪过一个场景,那是玖月被禁足厉王府,开始学医之时,她坐在秋千架上,他远远地看着,那一刹那,确有心动,只当时满心都在赵婉儿身上,又哪里注意到她,大概那时,她便真正的不一样了,可笑他还以为她东施效颦。
矫揉造作如赵婉儿,她便是模仿也不会选她。
彼时有心动,此时忆起,又有触动,心头涌现一股莫名的情绪,几分甜蜜,几分懊恼,几分鄙夷,几分追悔,更多的是难过。
云南珏,你终于承认,其实你还爱她,也许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只是被恨掩盖,不曾发现,也不甘承认罢了。
否则,你怎会下意识地不提她并非江玖月之事,不过是担心她因此事,被人借口处置了而已。他因赵婉儿差待她,她因此报复他,江家将云氏赶尽杀绝,他的苟活,也只因了她的报复。
他恨她骗他的感情,拿他当猴耍,可成婚时,她对丈夫的初心如大多数女子般,是他因不屑而践踏了;他恨她关键时刻捅他一刀,可如她所说,即便没有这件事情,不定将来,他也会像对赵婉儿般对她,未来不可预料,加之他有前科,所以她害怕了,便先下手为强;他也恨她江家将云氏几近灭族,可转而一想,云氏的那些亲人,他真的在乎吗?
幼时所受欺凌不堪回首,便是长大了,知事了,满心想的也是勾心斗角。
不独他,兄弟之间皆是如此,别说兄弟齐心对外,只怕外人随便杀一个,只要不沾染自己,怕也是拍手叫好的。
父子之间,虽有些情谊,却也不深。
其实他并不恨江家灭云氏,他在乎的是,云氏灭了之后,他陡然失去的超然身份与地位,云南珏这个身份经历了太多的残酷,却能享受旁人做梦都想象不到的东西,久居上位的人,突然得知一切都没了,到底承受不了。
所以,你真的要因为这些本不重要的东西,亲手将她推开吗?
云南珏这样问自己。
云南珏没有去找她,云氏的存亡他可以不在乎,可若他真的不在乎,她会如何看待他呢,是否认为他铁石心肠,狼心狗肺?且她是个果断的人,已决定断情,岂会和他重归于好?
似乎是幼时所承受得太过,云南珏不相信亲情,至于友情,说到底也是利用居多,若无身份对等的资源共享,谁会随便交朋友呢,旁人深信的亲情与友情他不信,却唯独爱情,他一直追崇。
爱一个人的样子,大概就是幼时,当看到贴身宫女被活活打死时的撕心裂肺,那许是他第一个动心的女子,曾许诺的荣华富贵,因她的死,再也没人听到。
赵婉儿是第二个,因前人的求而不得,所以云南珏将她宠上了天,为了她,一向谨小慎微的自己一次又一次的破例。
云南珏也曾想像追求赵婉儿般,追求玖月,但人终究是会长大的,云氏已灭,物是人非,退一万步,便是他们都能接受对方,也回不到从前了。
所以如今的关键,不是他是否推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