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设·无限流
“你看这满城烟火，那是喧嚣人间。”
——题记
01.
“欢迎进入新的一天，祝您游戏愉快。”
系统提示音绕着一整个房间。冰冷的机械女音显得与这个紫红色的房间格格不入，驱散了落地窗前刚偷溜进来的温暖。
床上的女孩眼睑微动，几缕微光从窗帘缝隙中落入凡尘，挥洒在她脸上。
眼前忽而一亮，蔷薇缓缓睁开双眸，光芒落到她眼底，棕褐色的眸明亮动人，清澈见底。
她试着动了动手臂，从床上坐起。
“语琴这系统做得还真不错。”
落地窗正对着那一直被她吐槽颜色土的大床，她一抬眼便能望见，许久之前某人就放在那儿的花瓶。
不过与现实不同的是，那几朵原本早已枯萎的蔷薇，在这个世界里正盛放。迎着阳光，在桌面投下影子，暖风在花中游走，那片模糊的暗影也随风起舞，似乎还有露珠在花瓣上闪着光。
她沉默许久，只怔怔的呆望着那簇仍然向阳生长的花。
她原本，也拥有属于她自己的光。
“你好哇，我是系统，你也可以叫我甜菜。”
一阵蓝光从蔷薇眼前一闪而过，她下意识摆出战斗架势，警惕着周围的一切事物:“谁？”
“啧啧，还真是只小刺猬呢。”蓝光在她面前逐渐聚作实体，形成一个蓝色的提示板。
“具体规则我也懒得说，你还是看吧。不过你大可不必这么紧张，这里不会刷新怪物。”
甜菜的余音仍在房间中打着转，液晶屏幕上浮现出字迹。
温馨提示:
1.请勿毁坏系统内任何物品，决斗场除外。（真的很难复原！）
2.进入游戏后，基因能力将被剥夺，能够帮助你的只有物理武器。
3.系统靠精神支撑，若体力不支请立即退出游戏。
4.从你走出这里的第一步开始，游戏默认开始，至此，敌人不会停止对你的攻击。
ps:系统崩坏后，则将一切重置，包括玩家记忆。
祝你好运。
蔷薇的目光落到最一个句号上，随后有些不耐烦地抬手关闭了浅蓝的液晶屏幕。
“在这儿会遇见她吗？”女孩喃喃低语，额前刘海微垂，眸子里似乎带上一丝若有若无的水光。
“也许？”甜菜的声音又响起，算是试图给她少许慰藉，“不管未来怎样，我们只能往前冲，不是吗？”
蔷薇扭过头，发丝在空中扬起弧度。
她不语，抬脚向大门走去。
清晨第一抹光挤过门缝，飘飘忽忽地落到酒红色的地毯上。她的背上投下阴影，赤红的发衬得带上些乌色，恍惚间竟像极了某人。
她终是活成了那个人的模样。
她向光而行，她为光而行。
她为她而勇敢。
星命的刃上闪着银光，凉意抹过对面正张牙舞爪那只怪物的脖颈。
星命回到那女孩手边，怪物双膝缓缓落到地面。
鲜红的血色这才反应过来，一点一点滴落在尘土之中。
女孩拿起手中的星命，吹了吹上面染上的灰尘，竟丝毫未染半点猩红的颜色。
“呼，”蔷薇轻轻吐出一口气，仰头甩甩身后及腰长发，澄澈的眼透出与这个年纪并不相符的冷酷疏离，她望着对面倒下的尸体。
内心早已毫无波澜，她不再是当年那个女孩。
废墟后，几缕从帽檐漏出的青丝随风飘荡。女人远远凝望着那个红色的背影，深邃的蓝眸里，牵挂与温柔无限被拉长。
“你知道吗，我好想你。”
“好想好想抱抱你。”
但我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几根短刃从暗处贸然向女孩冲去。
蔷薇并不是没感受到暗流涌动，当她正想歪头避开时，一瞬似曾相识的白光刺破空气。很明显，有人比她这个当事人更加紧张。
“铛”
白光在与那几把短刃接触的瞬间落地，擦出清亮的金属碰撞声。
比起它，另外那几把劣质一点的结局才是悲惨，许是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力量，那几把偷袭用的短刃在落地的一刻断成了几段。
“这是。”蔷薇弯腰拾起石砾间那把装饰得夸张华贵的匕首，它明明跌落尘埃，凡尘并不能掩盖它的光。
不管过了多久，蔷薇都无法忘记这把匕首，并不是因为它有多华丽，多有凉冰的风格，而是因为，那人曾经欠欠地握着它对她说:“我知道你恨我，现在我给你一次杀我的机会。”
于是，
她就真的曾用它刺入所爱之人的胸膛。
“你真的伤了我的心。”
凉冰越过她，走向门口，躲过她的视线，偷偷抹泪。
这一切，她都还记忆犹新。
“凉冰，你是不是在这儿附近，你快出来！”蔷薇的声音有些哽咽，环视周围，像只无助的小兽，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她的名。
你快出来，你快告诉我你还在。
我好想你，
好想好想。
“我思念你的怀抱了。”
女孩抱住双膝蹲在原地，抑制了那样久的泪水此刻再也不受控制，在她脸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然后落入尘土，洇湿一点深灰色的痕迹。
风呼啸着席卷决斗场内每一寸土地，穿过废墟与石砾，发出几声低沉的怒吼。
那个世界里，天是灰沉的。
她的心也是。
凉冰远远望着她的女孩，看着她独自哭泣。毅然转过身，向远处走去，刚刚所见的场景与很久以前她为自己而流泪的模样重合。她担心自己会不受控制地冲上去，不顾一切去拥抱她。
蔷薇哭的样子总有些孩子气，又带着些大人的隐忍，也总让凉冰的心上猛然一抽，那比被任何东西伤害都更疼，包括那把叫做“女王的匕首”的短刃。
凉冰这才发现，更让她痛心的并不是那把刺入胸口的匕首，而是她的小孩留的泪。
每一滴都能让她的心像受了千万种酷刑一般。
你知道吗？我真的好爱你。
云层遮蔽了阳光灿烂，一滴雨点落在她鼻尖，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
她仍决然向前走着，未回头。几滴雨水顺着颊进入微张的唇瓣。
这个世界下的雨，是咸味的。
“你的忍耐力真的不是一般的差。”甜菜的声音又在那个黑黑的空间里响起。
一个小小的个子从椅子上转过来，看向归来的女人，看样子，她已经等了许久。
凉冰解下黑色的披风，对上那小孩嘲笑的目光。
“确实，如果是她，我并没有什么忍耐力。”
凉冰走近书架，嘴角扬起一抹不羁的弧度，一只手拿下一本理论学说，另一手顺带伸手蹂躏几把小孩脑门上的卷毛。
“毕竟，我看不得她受伤。”
甜菜跳下椅子，走近液晶屏幕，那上面播放着那抹酒红色的身影在风中使用星命扼杀一切罪恶的模样。
“这里，并不是你的世界，你明白吧，凉冰。”甜菜凝视着那个女孩，突然开口，“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嗯？怎么突然说这个。”凉冰手上传来书页翻动的窸窣声，“我知道这是你创造的世界。”
“不……”甜菜皱了皱眉，刚想说些什么，却又及时住了嘴，“罢了，你就这样觉得吧。你难道不会想去见她吗？”
凉冰翻书的手终于顿了那么几秒，抬头去看她小小的影子，那是一个孤独的，冷漠中又带着些烟火气的小孩，很不像她以往那个小大人的模样。
“你今天不对啊，以前不都是拒绝扰乱系统内秩序的吗？”凉冰合上书，声音多了丝困惑与怀疑。
“确实。”
“不过，有些人，还是好好珍惜吧。”
02.
“王后，蔷薇，你快醒醒。”
四周是嘈杂，乱七八糟的声音突然一同闯入蔷薇的耳膜。
蔷薇眉头轻皱，逐渐睁开眼。
“凉冰？”
她喃喃出声。
“王后，游戏里发生了什么吗？”语琴关切地看着她，给她递去纸巾，示意她擦擦额上的汗珠。
蔷薇抿了一口水，接过语琴手里的纸巾。
仍然还有些逃不出自己的思绪，目光呆滞地盯着前方。
大殿里的空气凝固了很久，直至那女孩眼里突然溢出依旧许久没再出现过的光彩，轻轻吐出一句:“我好像遇见凉冰了。”
“什么？”阿托放下手里的瓜，猛地拍了边上的桌子一掌，“女王？！在游戏里？”
语琴摸着下巴思考着她刚刚提出的现状，欲言又止。
“蔷薇，其实我不想打破你的幻想，但我确实没有将女王的信息输入程序。”
“可我真的……”女孩有她自己的私心，她还是盼望着那个人还在。
“你并没有看见她的样子，不是吗？”语琴一改往日的温和，“我明白，蔷薇，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希望她还在。”
蔷薇失语，眼中好不容易才重新亮起的光慢慢黯淡下去。
“我现在还能再进去一次吗？”待到紧张的环境逐渐松懈，蔷薇又开口。
“最好还是别进了，你的精神状态并不支持你再次进入。”
“你该慢慢走出来了，从那年的秋天里。”
蔷薇站在落地窗前身着凉冰以前爱穿的那条黑裙，思酌语琴刚刚说过的话，手里端的是凉冰的红酒杯。
身侧的桌上，曾装满盛放蔷薇的花瓶空空如也。空气中还像有蔷薇盛开时的芬芳。
四处都还像有她的影子。
蔷薇举起杯，轻抿一小口杯中物，在杯壁上留下她的口红印，似乎这样就能说明，她们曾在一起过。
口红的颜色并不深，房内灯光也并不是很亮，从杯中折射出一片光影浮动。
蔷薇推开落地窗，老化的设施吱呀作响。
她光着脚迈到她们的小阳台上，抬头望着凉冰所在的那一整片星空。
高脚杯内的液体打着转，映照出她头顶上拥挤的满目星辰。
这几年来，蔷薇全身心投入昆萨发展，试图逃离凉冰失去这一事实。她用工作麻痹自己，无意识地学着凉冰曾经的习惯。
于是后来，蔷薇活成了她的样子，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她的影子，成为昆萨万人之敬仰。
她的眸透露出几分疲惫，倒映出昆萨灯火阑珊的盛景，让那双好看的眼里多了几分烟火气。
这是游戏里见不到的盛大光景。
可是身边不再有她。
霓虹的暖色映照她洁净的脸，夜风从她耳际略过，扬起她的发梢，她长睫闪动，暖意从心升起。
她还记得，与凉冰初遇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个季节。
“凉冰，你看到了对吧。你在为我而骄傲吗？”
“我好想和你一起看看呀。”
“我好想你呀。”
“好想你呀。”
手上冰凉的液体忽而混进几滴温热。秋季的晚风带着温热，拂过她的颊却是冰凉的。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抬手擦擦眼角。拭掉那道凉意。
在她离开那天，有人被留在了那一年的白露秋分。
03.
女孩喝得有些微醺，淡淡的红云被晚风拂上她的脸，寒意忽袭而至，她忍不住轻颤。
蔷薇呼出一口气，搓了搓光洁的小臂，试图保留一点暖意。
她转过身，朝房内走去。
老旧的门又响几声。
紫红的被褥包裹住蔷薇，枕间似乎还残余着那人的发香，似乎有些像她呢。
迷迷糊糊中，蔷薇突然又想起，她的怀抱要比这温暖太多。
“那年的秋天，好冷。”
“凉冰，我觉得我还是好爱你。”
“欢迎进入新的一天，祝您游戏愉快。”
蔷薇轻皱起眉，缓缓睁眼，窗外的阳光明媚灿烂，过于刺眼的光芒让她忍不住抬手遮挡。
“怎么回事，我明明并没有启动游戏。”蔷薇试图打开暗通讯，可除了一阵“滋啦”的电流声，再没人回她。
蔷薇坐直身子，转头又看见那束盛放的蔷薇花。
她忍不住向它们踱步而去，淡淡的花香涌入鼻尖。
她抬手触摸花瓣，虽是虚拟世界，可这一切比现实更要真实。
也更要美好。
她纤细的指在赤红中游走，她立于阳光下，肌肤竟照得微微发亮。
“开始你的游戏吧。”甜菜从她身后走出来，与她高挑的个子相比，甜菜显得有些过于矮小可爱，与那个冷冷冰冰的声音实是有些不符。
“我怎么会进来的？”蔷薇抬眼望向身侧的小孩，眼里悄悄闪过一丝诧异，又迅速藏匿得很好。
“心灵的召唤。”那女孩粉唇轻启，脸上的婴儿肥暂时还未消下去，说话时便轻轻颤动着。
蔷薇还想再说些什么，被那小孩打断:“快去吧，有人在等你。”
“说不定，是你心里想要知道的问题。”
蔷薇愣怔片刻，瞬时又明白些什么，向决斗场冲去。
甜菜静静望着女孩莽莽撞撞地背影，无奈地笑笑，叹出一口气。
“关闭系统出口。”
“祝你好运。”
“希望这次的结局是不一样的吧。”
甜菜的身体逐渐趋于透明，消散在风中。
蔷薇第一次这样满怀期待，她太希望是她。
今天的决斗场似乎干净了些，至少空中曾飘着的灰尘与石砾没有了。
蔷薇在不远处停下，胸口微微起伏。
不知是因为即将要见到那人，还是刚刚跑得太快了，她怀里揣着的那只小兔子此刻跳得比任何时候都剧烈。
如果是去见你，我会用跑的。
她深深呼吸着这个世界里的空气，早就在脑中编辑过无数次的重逢感想现在一句都想不起来了。
她缓缓向决斗场内部走去。
今天的决斗场并没有金属碰撞的声音，尘土也没有在空中随意飘荡，天是蓝的，云是白的，不远处站着的人是美好的。
蔷薇其实并没有经过太多的确认就已经识别出正中央站着的人是她。
她的样子在蔷薇的梦里和脑海中被描摹过太多次了。
她忘不掉她。
“凉冰！”那赤发女孩欣喜道，朝她奔去。
凉冰蓦然回首，对她笑着，对她张开阔别已久的怀抱。
那笑容，是蔷薇好久没再见的温柔。
赤色的发梢被风温柔挽起，与那抹黑缠绕在一块，她总算是扑入了日思夜想的怀抱。
“这是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
蔷薇将头靠在她肩，闭眼喃喃道，有些想见的人相见时不知不觉便红了眼眶，几滴温温的泪落入凉冰的锁骨，由滚烫变得温凉。
凉冰宠溺地笑着，向她的方向轻轻侧头，用唇抵住她耳际艳艳的红发，唇纹暧昧不清地摩挲过她的耳尖，引得蔷薇的身体愈发燥热。
“小哭包，别哭了。”
她的声音暗沉，眼眶似乎也带些浅红色，“昨天还没哭够吗？”
“莫甘娜，你个混蛋，昨天居然就真的看着我一个人哭是吧！你个混蛋……唔……”蔷薇轻轻打着她的胸口，力度好似小猫抓痒。
她看着女孩喋喋不休的红唇，终是以吻作了句号。
云层陡然散开一条路，为阳光引航。云海奔涌，迟到很久的金光撒了满城。她与她在光下相拥。
守得云开见月明。
“叮～”玻璃杯壁轻撞，深黄色的液体卷起微旋，在灯下闪着光。
暖橙色的灯光浅浅投下，在桌上的花下投下一片零零碎碎的阴影。
她们并肩站在卧室内那个大大的阳台上。
蔷薇双眼微眯，脑中细细描募对面人的轮廓，见她这般模样，那人眼里盛满了笑意，抬手轻揉她的脑袋:“怎么，今天陪你玩了一天，还没看够？”
女孩拍掉那只揉乱脑袋的罪魁祸“手”，捋了捋刘海，望着她的眸发呆:“虽然这一切都是虚拟的，可我仍然沉溺于你的怀抱。”
凉冰轻笑，近她一步搂住她肩，抬头看着她们所热爱的星河。
“你知道吗，外面的昆萨，现在灯火通明，霓虹璀璨，幸福安康，满城洋溢着幸福。”蔷薇将头靠在她肩，给她描述着她无法亲眼目睹的盛景。
“就像是这满天璀璨夺目的星辰不知被谁拉住了幕布一抖，这些明亮得耀眼的珠宝纷纷落下来，穿过云端，落到人间。”
“昆萨的街，古今相映成趣，人头攒动，摆着各色你爱吃的小摊儿，香气四溢，烟雾腾腾，碗盏叮咚，吆声大作。”
凉冰只听着她说，边听边笑着，笑着笑着，突然眼眶就又有些酸涩，心里似被人狠狠打了一掌。
火辣辣的感觉持久，直到又一口红酒下肚，胃里的灼烧感才抵过心上的苦楚与愧疚。
“你会为我骄傲吗？”她的女孩儿这样问她。
“当然，我的毕生所爱。”她伏在她耳边，“我会为你所做的一切而骄傲。”
“可我并不开心，”女孩又想起每一个孤独的漫漫长夜，她试着把光藏入孤寂，因为这样便能成为自己的光，“你不在我身边。”
凉冰被她这话堵得有些语塞，一时，空气沉默下来，原本有些温暖的空气似乎也被秋风吹得冰凉。
“对不起。”
良久，凉冰打破沉默，将手中的酒饮尽，对她笑道，“我已经看到啦，你说的那一切，真的很美。”
“其实啊，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你所见的，便也是我所看见的了。”
“你和我说的满城烟火，是我想与你在一起的喧嚣人间。”
蔷薇忽然惊醒，身侧并没有她。
她有些呆愣，是梦吗？
清晨第一抹光透过窗户撇到她手侧，不知是谁给那花浇了水。瓣上的露珠在光下熠熠生辉，散射出七彩的光芒。
已经回到现实了吗？
她轻轻叹气，随后那双好看的眸子里又添了几分色彩。
她得赶紧告诉语琴，她确实在游戏中见到凉冰了。
“你醒了？”背后传来一阵慵懒而熟悉的声音。
她猛地回头，那双她一直爱着的深沉眸子望她，里面的温柔爱意不减。
“凉冰？”女孩的声音微微上翘，以问句结尾。
“嗯，”凉冰懒懒的伸了个懒腰，走向她:“今天怎么进来得这么快。”
“可我根本没回到现实。”蔷薇有些疑惑，心中莫名升腾起一阵不安。
凉冰朝她走的步子顿了顿，抬眸呆愣地望着她。
“这是怎么回事？”凉冰揪起甜菜的衣领，“她要是出不去，那她将永远弥留于系统里，直到她的精神状态死去。”
“对。”甜菜使劲儿挣开她禁锢的手，平静地在转椅上坐下，定定地看她。
“为什么，江塵！”凉冰近乎歇斯底里地对她咆哮，“放她走！”
“我没法放她走！”甜菜站在椅子上，与凉冰平视，“我不是江塵！”
“她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而我，只是一个她创造出来为了维持这一整个系统平衡和保护你的工具罢了！我只能按照她划定的程序走！你明白吗？”
甜菜似乎也有些崩溃，她慢慢蹲下，抱住自己的双膝瑟瑟发抖，小小地缩成一团，惹人痛心，
“我已经看着你们轮回好多次了。每一次都是一样的剧情，几年轮回一次，刚刚好就在你每次为救她而涣散的精神体快恢复的时候，我也曾想过打破这个圆，可根本只是徒劳，不管我怎么努力，到最后还是回到了开头。”
“也许，江塵真的早就已经预知到了这一切，她为了护住你最后的精神体而创造出这个系统，希望你有一天能够重返宇宙。”甜菜抬眸望着她，“可你每一次都在即将重返宇宙前为了那个女孩无数次选择用恶魔之力毁灭整个系统，系统重建，你再回到那个弱爆了的精神体状态。凉冰，你现在马上就能回到现实，这次想想你的昆萨好不好。”
凉冰对上她的眼，看尽那双眸中所有的悲愁与沧桑。
“辛苦你了。”凉冰转过身，向前走去，最后顿在门口:“把我的基因能力还给我吧。”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想救她。”
“值得吗？”
“是她，一切都值得。”
凉冰走出那扇光门，那一瞬，她曾经的那对恶魔双翼似乎又回到了她的背上。
“我是恶魔之王，随心所欲。”
“凉冰，凉冰，怎么了？”蔷薇抬手在她眼前晃晃。
凉冰这才茫然回神，对她笑笑:“没事，在想一些事情。啊对，你刚刚说啥来着？”
“嗯，”蔷薇担心地瞟她一眼，“我说，你要不要陪我练练新招。”
“好啊，走走走，我也想看看我的女孩变得有多厉害了！”
凉冰抬手揉揉女孩柔软的头，温柔浪漫撒了满眼。
蔷薇听着她的称呼，情不自禁令傍晚红霞爬了满脸。
轻打她的手臂，随后奔到她前面朝她招手。
“凉冰，你快点！”
霞光四溢，满城铺锦。
她的女孩沐浴于光，红发飘荡，意气风发，少年意气满怀，那女孩曾也是这样奔入她的心里，从此无心爱良夜，一发不可收拾。
在最后的时间里，最后一起疯狂一次吧。
于是，她也笑着朝她的光奔去。
甜菜凝望着桌上放着的一个玻璃瓶，里面的紫色光球并不安分。
这便是那恶魔之王的基因能力。
“江塵，你可真把一个很大的烂摊子留给了我。”
她将手中的玻璃瓶高高举过头顶，瞄准青石地板间的缝隙。
04.
凉冰将蔷薇送到寝室门口，她们肩并肩站着，无人说话，心里却比任何时刻都更满足。
“那，我进去了？”赤发女孩眸中带笑，望向身侧的人儿。
那人木愣得点点头，放开与她十指相扣的手。
凉冰仍然看着她透粉的指尖，心里似乎被什么堵住了，良久，她才开口。
“你该走出那个秋天了。”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透露着难以言说的某些情绪。
“什么？”那女孩茫茫然地回过头，望向她日思夜想的脸。语琴好像也说过与她类似的话，只是，她也想要自己忘掉她吗？
“啊，没事。”凉冰第一次表现出一丝的慌张，竟是在此刻，在那个她的面前。
蔷薇的脸颊带上与房间内那束花相似的红，踮脚在她脸侧轻轻印下一吻，随后便如一只小兔一般窜回房内，留凉冰一人傻站在原地。
殊不知，轻轻一吻，掀起的是万丈波澜壮阔。
凉冰轻压左胸那颗一下一下萌动得剧烈且沉重的心脏，右膝落地，对着紧闭的房门行使她最高的荣耀。
“亲爱的小孩，
由我来送你回家。”
这世界太苦，明目张胆的偏爱成了救赎。
伴着支离破碎的清脆声响，昏暗灯下，碎片若星辰漫天，那个矮小的女孩逐步匿于黑暗中，她终于明白，有些鸟儿天生就不是囚禁在囚笼中的，因为它们的每片羽毛都闪着自由的光辉。
“她是恶魔之王，随心所欲。”
05.
“怎样，语琴。”蔷薇看着语琴往显示器中不断输入程序，忍不住开口向她询问系统状况，“还能正常运行吗。”
“现在暂时还无法复原，再给我些时间。”语琴的护目镜中不断浮映出新的数据。
距离蔷薇从系统中出来，这已是数不清的第几年。
自从上次蔷薇最后一次使用系统后，这个系统便处于永久关闭状态，而蔷薇从那以后也再记不清，她在系统中所发生的一切。
只是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诉她，她落下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在系统里，很重要，很重要。
所以她一定要再次进入系统，去找它。
蔷薇久久凝望着阳台外灯火通明的昆萨，大脑处于放空状态。她模糊地记得，好像谁与她共同观赏过这片盛景。
“你看这人间烟火，那是喧嚣人间。”
那声音很像凉冰，赫然在蔷薇耳际响起，她回过头，是意料之中的空无一人，眼眶莫名就开始泛起酸，眼前似被什么东西蒙了层轻纱，再看不清虚实。
这句话真的好熟悉。
可她怎么就是想不起来是谁对她说过这句话呢？
“蔷薇，蔷薇，”暗通讯突然被对方打开，语琴的声音盖过思绪，“系统重启了。”
“我马上到。”
……
“欢迎进入新的一天，祝您游戏愉快。”
你看这喧嚣人间，世俗不可避免，温柔也永不落幕。这世界循环反复，我至死都暴烈地爱着你。
–祝我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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