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救救我们啊!!”
“救命!救命!”
无数撕心裂肺的喊声求救不绝于耳,如潮水般直直闯进他的耳膜里,
而他力竭已尽,对已经被魔物扑下去的人无能为力。
没人知道从来气定神闲,不慌不忙的祁宗师,在那天竟失态成了这个样子。
他拼命救人,金色的法阵光芒一阵又一阵颤动着发光,无数道攻击朝着魔物绞杀——
还是无济于事。
甚至最后,活下来的人竟指责他为什么不救他们。
祁允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他只能不停道歉……
那天雨下得极大,风雨晦暝,如有瓢泼之势。雨滴不住打在随处可见的尸体上。土地渐渐被血浸染,血水又被雨水冲刷。
漫天飞舞的雨珠带着鲜血溅起,尽数打在了祁允佑的衣衫上。他自己身上也有几处伤口,鲜血与血水混在一起,不知道究竟是谁的。
祁允佑闭上眼睛,他不敢,也不能再想下去了。
他该怎么办呢?如果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这群魔物是绝对不可能被杀绝的。
就在这时,一道强烈的剑光袭来,打破了他的思绪。
祁允佑倏然睁眼躲闪,袖袍滑落下去,遮掩住他还微微发颤的双手。
他转过身,蹙紧眉看向包围自己的一圈修仙者。
“你们想干什么?现在情况有多危急你们知道吗!”
为首的修仙者不答反问,
“祁宗师,听说,你的金丹很强?”
“现在魔物就守在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进攻,而你们,只是为了我的金丹?”
祁允佑一向情绪起伏不大,这还是他第一次在与救人之外的事情上发怒。
现在自己身上没有多少灵力,想必这群人一开始就早有准备,想要来,杀死自己。
纵使祁允佑称的上是人界的强者之一,但禁不住其中有几个也不并是花架子的修仙者。
更何况祁允佑的灵力大半都在维系这道屏障,现在身上几乎已经没有多少力量可以抵抗他们。
但可能祁允佑做的表面功夫太好了,以至于威慑住了那群修仙者,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没一个人动弹。
前者是想拖延一下时间,后者则是想观察祁允佑身上究竟还剩多少力量。
那堆修仙者里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一个看上去比较年轻的修仙者从后面挤到前面去。
为首的修仙者拦住他,低声说道,“慢着,我们还没有查实祁允佑他的力量多少,不能保证祁允佑还有没有可以反抗我们的能力。”
“头儿你别担心,我已经观察过他好久了。自从他前几天设置了这道屏障,灵力输送就一直没断过,怎么可能还有力量反抗我们?”
“此话当真?”
“当然。”
“好,天助我也!哈哈哈……”为首的修仙者转头,“攻击!”
祁允佑的双手已经触上了背后的屏障,此刻大量金光正蔓延到他手上,
他不会撤了屏障,但他也不想坐以待毙。
无数看不清的刀光剑影向祁允佑袭来,甚至其中还有他熟悉的面孔,
祁允佑看到那些熟悉的同门,眼睛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隐隐有向异瞳发展的趋势,他只是一心汇聚起屏障的一半力量,拦下面前的攻击。
但汇聚力量并不是长久之计,很快,他们就能觉察出祁允佑已是强弓之弩。
金丹还是被强行剖出来了。
祁允佑一瞬间动作变慢了下来,他瞳孔蓦地放大,若狰看准时机终于迅速出手。
他的大部分记忆立刻被模糊修改!刹那间祁允佑爆出一片极强极白的光,
那双泛着光彩的蓝色眼睛,终是黯淡下来,化成麻木疯狂的黑银异瞳。
祁允佑在那一刻彻底放弃了救人什么的从小的想法,投身于若狰的控制之中。
但他即使是失控时也下意识把握了那个杀人的度,若狰不得不混淆了他的记忆,再将拯救他人的这个概念模糊——
祁允佑完全疯狂了,
只是有那么一个时刻,
他会疑惑自己在干什么,
自己是谁,
为什么要杀眼前的人。
但大部分时间,
他都会沉寂在长久的意识模糊中,
漠然听着身边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就此,
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