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接触

江野在新班级的第一天。

江野瘫在了桌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地理老师滔滔不绝，就算是打了下课铃也照讲不误，好似刚刚听到的悦耳铃声只是个错觉。他环顾四周，没发现任何走神的同学，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黏在了老师脸上，偶尔抄起笔在作业本上认认真真写笔记。江野开始掰着手指，数起了这是第几节没有课间的课，然后长叹了口气。

正当他已经打算放弃摆成认真听课的姿势直接睡一觉时，一支笔敲在了他的桌上。身旁声音响起：“干什么呢，好好听课。”

江野微眯着眼，有点不耐烦地瞥过去，就看见正襟危坐的林辰。林辰根本没看他，一直盯着作业本。江野觉得他甚至快把作业本盯出个洞来了，还真是个典型的好学生。他装作没听见，再次妄图在旁边人不注意之下闭目养神一会。刚眯着眼，“咣当”一声把全班所有同学都吓了一跳，尤其是江野在迷糊状态差点从座位上蹦起来。

“江野同学，你的笔袋掉了耶。”另一组的同学热心提醒，江野这才看见自己宝贝级了的联名款铅笔盒此刻静静躺在地板上，大咧咧地敞开着，笔散了一地。他无奈地弯下腰捡起，越想越不对劲，他就怕铅笔盒掉地特意放在了里侧，怎么能没人碰就越过他飞了出去呢？

不用说，他把头转过去盯着身边的林辰。江野闹脾气了，整张脸都写着他情绪糟糕，微扬的眉毛下双眸瞪着林辰，嘴唇紧抿，看起来要不是有老师在这就能直接动手。“干什么？”怕老师听见江野特地压低了声音，“好玩吗？”林辰还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公事公办地回：“老师交代我好好看着新同学，这不你上课不认真，我有义务提醒。”江野简直气笑了，敢情是做什么都要归无情同桌管了是吧，摔了笔盒林辰不心疼他心疼啊。他一遍遍强调在新学校里先留下个好印象，这才忍住骂人的冲动。

终于等到地理老师布置完作业离开了，江野倒是想庆祝老师还给他们留了三分钟的课间。下一秒，英语老师又走进了教室。江野真想大骂一场，去他的好印象，一个个都跟林辰一样是极端的学习机器吗？

在心里骂了无数遍，结果江野给自己打脸了。因为他听见英语老师毫无波澜的声音：“翻开默写本准备默写，让你们复习的，老规矩了，不过关的来办公室抄写错误的30遍，另外准备重默。”哀嚎声在教室里响成一片。能让这群机器触动感情的，那英语老师必然不是好惹的。

所以——江野觉得自己危险了。别说英语了，他就没有复习过任何一门学科，默写等着交白卷吗。焦急之际，他忽然想起身边还有个学霸同桌。这时候林辰就成了他的救命稻草了，冷若冰霜的面孔怎么看怎么可爱。

已经拿出默写本等待默写的林辰就在这时瞥到了敲敲伸过来的小纸条：带我抄一个呗，帮你买饭。他皱了皱眉，转过头就看见江野近乎谄媚的笑容。一看就笑得挺假，但两个浅浅的酒窝现在江野脸颊上，外加上扑闪扑闪的眼睛，显得格外天真纯澈。从一开始江野就自信地觉得自己装成这个样子没有理由拿不下林辰。

下一秒，林辰举起手。眼看着林辰攥着纸条就要交给老师告状了，江野在心里默念了一百遍艹，不管不顾地拉住了林辰的手。林辰有些意外，低下头去，江野紧紧挽着他的手，微热的体温传来，细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只不过现在这个姿势有点像小考拉抱着树干不松手的模样。林辰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被无限放大，自己这是怎么了？

江野还在盯着他，这回是真的急了，微皱着眉，眼神里满是催促，看林辰没理他，还生气地歪了嘴，轻轻摇了摇林辰的手臂。

英语老师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发问：“林辰，你有什么问题吗？”看来无法逃避死期了，江野不再坚持，病怏怏地栽倒在桌上，看上去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林辰看着这副模样，有点想笑。

于是江野听见林辰开了口：“江野同学——”江野眼里的眸光一点点黯淡下去，就差就地挖个坑入土为安了。紧接着林辰不紧不慢地把话说了下去：“他刚转来，一上来就默写对他要求太高了。”江野绷直了背，有点不太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茫然地望着英语老师。老师仿佛在斟酌着什么，过了一会点了点头，当即立断取消了默写。身旁这位学霸讲话也太有份量了吧，江野简直要对林辰崇拜得五体投地了。

所以他决定要表示一下感激之情。林辰看着江野不停地搬出各式各样的笔，一下全堆在自己桌面上，还有那双熠熠生辉的大眼睛，一下子头大。“不要，下不为例。”林辰懒得动那一大堆笔，一副你爱收回就收回反正我肯定不要就让它们永远在这里吃灰的样子。江野讪讪地收回自己的笔，叹着气嘀咕林辰没有心，忽然发现自己一不小心说了出来，还偏着脑袋悄悄观察林辰什么反应。确认了林辰看似什么也没听到时，江野才轻轻松了口气。

当然，什么都听见了的林辰摇了摇头。在江野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林辰嘴角扬起了不易察觉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