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过七嫂递过来的盒子打开,里面是安笒的紫水晶吊坠,这才想起小笒说要拿钱来赎回自己的信物,原来他们早就见过。
马嘉祺我要见她。
马嘉祺“吧嗒”一声合上盒子,冷冷道,
马嘉祺她在哪儿?
七嫂不见半分慌张:
七嫂夫人走了,如果您不相信,可以去她房间看一看。
红木门被轻轻推开,阳光穿过单薄的窗帘落在木质地板上,周遭的空气立刻弥漫出了时光的沧桑感。
房间陈设极其简单,一张床一张椅子,最醒目的就是窗口支着的花架,画纸上湛蓝的洱海,静静看着似乎能听到风吹海浪的声音。
角落里写着三个字:木美辰。
他静静的站在画架前,手指抚上有浅浅一层灰尘,似乎房间的主人真的已经离开很久。
马嘉祺转告她,我不会再来了。
马嘉祺下楼,经过客厅的时候,看着七嫂淡漠道,
马嘉祺照顾好她。
七嫂后退半步:
七嫂是,少爷。
看着那道人影越来越远,她摇摇头,转身上了二楼,敲开书房门:
七嫂夫人,少爷已经走了。
女人知道了。
轻飘飘的声音像是叹息。
反正她命不久矣,何必让他跟着伤心一场。
女人心心,我亏欠你的,就让嘉祺补偿给你的女儿吧。
她背对着门口,整个人陷进黑暗中,
女人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见面了。
离开木屋,马嘉祺去了外公陵园,福叔穿着对襟的长衫打理着陵园里的花花草草,见马嘉祺过来,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马嘉祺我和外公待一会儿。
他放下行李,走到都墓碑前。
福叔不言不语的离开,好像是没有生气的机器人。
马嘉祺席地而坐,长长的风衣散开在身后,他抬手落在冰冷的墓碑上,陷入长长的沉默,夕阳的余晖洒下来,世界都被披上了最后的橘红色。
他是在第二天早晨离开墓陵园的,衣摆上沾着的花草上的露珠。
赶到机场,看到都大厅里熙熙攘攘的人,才知道以为天气原因,他要搭坐的航班延误了两个小时。
欧阳真真马总?
欧阳真真穿着驼色的风衣走过来,在马嘉祺面前站定,
欧阳真真好巧。
马嘉祺淡淡的“嗯”了一声,继续给安笒发短信告知她飞机晚点,自从上次警告过欧阳真真之后,两人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
欧阳真真马飞的事情是我莽撞了。
欧阳真真坐在他旁边,一脸真诚,
欧阳真真我只是忽然看到一个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心情太激动了……您知道的,我从小就是孤儿,所以……
马嘉祺淡漠的打断她的话:
马嘉祺我对这些没兴趣。
欧阳真真好吧。
欧阳真真讪讪的笑了笑,尴尬的起身,
欧阳真真打扰了。
看着女人转身离去,马嘉祺眯了眯眸子,欧阳真真绝对不是看起来这么简单,最起码,这招欲擒故纵用的很合适。
“叮咚叮咚——”
马嘉祺的短消息刚发过去,安笒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声音带着半睡不醒的慵懒:
安笒那边天气不好吗?那你不要着急回来,明天也可以。
马嘉祺把你吵醒了?
马嘉祺起身到人少的地方,声音宠溺,
马嘉祺时间还早,多睡一会儿。
安笒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看了一眼窗外,嘟囔道:
安笒这边天气也不好……你不在,我睡不踏实。
听着小妻子娇嗔的抱怨,马嘉祺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落在了羽毛上,又轻又软。
马嘉祺今天就回去了。
他哄道,
马嘉祺时间还早,你多睡会儿。
挂了电话,安笒睡意全无,披了外套站在窗口,推开窗户,一片树刘吹过来,擦着手背落下去,湿漉漉、凉涔涔的。
真不喜欢秋天。
她皱了皱眉头关上窗户,去衣橱拿了外套出来,今天和白婕约好去见伴娘服的。
安笒出门的时候,外面下起了蒙蒙细雨,房子、树木都在细雨中变得不真实。
白婕有件事情告诉你。
白婕见到,面色为难。
安笒笑起来:
安笒你总不会告诉我,你要和余弦结婚,不能做伴娘了吧?
白婕不是。
白婕表情严肃,抿抿嘴,
白婕昨天我去看苏美薇了,她想见你。
安笒一脸诧异:
安笒见我?
白婕她很后悔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情,现在知道你要结婚了,相亲口祝福你。
白婕一口气说完,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白婕小笒,我看她是真的悔改了。
安笒抚摸着背包上的铆钉,沉思片刻:
安笒好。
马嘉祺的飞机是中午十一点到,她看了看时间,和白婕开车去了A市监狱。
高高的围墙,冰冷的氛围,苏美薇将在这里度过漫长的十年光阴。
苏美薇恭喜你。
苏美薇穿着囚服,握住电话,
苏美薇你这么善良、美好,应该得到幸福。
安笒沉默的看着她,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美薇听白婕说你要结婚了,我想送你一份礼物。
苏美薇抬手想理理头发,才意识到波浪产长发已经被减掉,她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苏美薇东西在外婆家,你自己去拿。
白婕接到公司召唤,不得不先走一步,安笒离开监狱去机场的路上,顺带去了苏美薇的外婆家,拿到了她说的盒子。
她停好车,看了一眼时间,距离飞落地还有一个小时,正靠在椅子上休息,眼角的余光扫到放在副驾驶的盒子上,心思一动,拿了过来打开,里面是一个陈旧的牛皮本。
苏美薇很高兴你能看到这个。
苏美薇的字写在第一页。
安笒心中“咯噔”一声,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告诉她不要看、一定不要看,可手指已经先于是大脑的指令翻开。
入目的一行字,撅住了她的心脏肺腑,她全身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安心,死于谋杀,马嘉祺的父母谋杀了她。
手里的本子“吧嗒”落在地上,她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世界忽然安静下来。
笔记本翻过去,后面白纸黑字,详细的描述了一场阴谋,一场可憎的阴谋。
“叮咚叮咚——”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来,安笒木然的看着前方,神情恍惚的启动汽车,歪歪扭扭的朝离开。
手机号码手机屏幕上不停跳跃,每一个数字都变成无形的针扎在安笒神经上。
雨越下越大,所有的东西都被遮挡在雨帘中,安笒手指扣着方向盘,不知不觉中,脚底将油门踩到底。
她将车子开到最快,好像这样就能将脑子里的东西统统甩出去。
安笒不是真的!
她大声尖叫,车子失控的撞向路边护栏,
安笒啊!
马嘉祺出了机场,一遍遍拨着安笒的电话,看着越来越大的雨,心中生出强烈不安。
他收起手机,皱着眉头到路边,准备打车回去,心中有一个强烈的念头,他要见到小笒,立刻马上。
“叮咚叮咚共——”
兜里的手机响起来,马嘉祺眼睛一亮,掏出手机接通电话:
马嘉祺小笒——
交警马先生,我是A市区交警……
马嘉祺飞身冲进大雨里,已经不记得交警后来说了什么,满脑子都是安笒出了车祸,正在医院抢救。
不!不会的!
马嘉祺冲到手术室,定了定心神慢慢走过去,看着等在外面的交警,一字一顿:
马嘉祺她怎么样?
交警汽车撞上护栏,病人受伤严重,正在抢救。
马嘉祺浑身湿透,雨水从头发上低下来,以双脚渣站立的地方形成了一个湿漉漉的圆圈。
小笒,我们马上就结婚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手术进行到一半,护士急匆匆出来喊道:
护士医院血液库存不足,病人需要输血,RH阴性血。
严天我是!
严天快步过来,身后跟着严浩翔以及二十几个保镖。
护士看了看他:
护士请跟我到这边来。
严浩翔义父,咱们带来的人都是这个血型,你不用亲自来。
严浩翔沉声道,
严浩翔您的身体……
严天我的女儿我来救。
严天态度坚决,跟着护士去验血。
严浩翔看了一眼马嘉祺,攥紧的手指慢慢松开:
严浩翔她会没事儿的。
严天献完血出来,挥挥手让后面的保镖挨着进去,安笒受伤严重,内脏出血,情况十分危急。
护士请家属签字。
护士第三次下达病危通知书。
严浩翔带人清空了整个楼层,走廊空荡荡的,可以清楚的听到外面的风雨声。
马嘉祺一动不动的站在手术室门口:
马嘉祺救活她。
十几个小时过去,亮了一整夜红色指示灯终于灭掉,马嘉祺慢慢走过去,盯着走出来的医生,嘴唇抿的紧紧的。
严天也站了起来,皱眉看过去。
医生接近虚脱,摘下口罩看了看两个人:
医生手术很成功,但病人受伤严重,什么时候醒过来不好说。
马嘉祺身形晃了晃,小笒活了下来。
护士很快推着安笒出来,她全身缠满了纱布,身上插着各种管子,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儿,像是破损严重的布娃娃。
严浩翔义父,我先送您回去休息。
严浩翔担心安笒,但见严天脸色不怎么好,还是先扶住了他,
严浩翔这边有消息,我会立刻通知您。
安笒被推进重症监护室,护士将家属拦在了外面,严天隔着厚厚的玻璃窗看了一会儿,才慢慢转身离开,踉跄的背影像是一下苍老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