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嘉祺眸色沉沉
马嘉祺我知道。
即使请了世界上最好的医生,也抵不过身体的破败……只是不知道小笒该怎么承受这件事情。
安笒睡的不踏实,不过半个小时就醒了过来,她两眼茫然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关着的门,忽然一个激灵坐起来,掀开被子下床。
安笒我要去看爸爸。
她扣上外套扣子,头发随意的扎在脑后,整个人透着懒洋洋的慵懒美。
马嘉祺端着晚餐进来,见她衣服要出门的样子,微微蹙眉:
马嘉祺该吃东西了。
安笒我去看爸。
安笒淡淡道,并没有留下来一起吃晚餐的意思。
马嘉祺皱眉,径直走过去,牵了安笒的手将她按在沙发上,语气强硬:
马嘉祺必须吃。
不过两天功夫,安笒已经瘦出尖下巴了,显得两只眼睛格外炯炯有神。
安笒我说了我……
马嘉祺安笒!
马嘉祺加重了语气,严肃道,
马嘉祺我说现在吃饭,好好吃饭。
他一字一顿,说的极其缓慢极其认真。
安笒咬咬嘴唇,终于还是慢吞吞的端起了小米粥,一口一口的吃的很秀气很慢,长长的睫毛被热气濡湿,眼神雾蒙蒙的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马嘉祺坐在旁边,不时的给她夹菜或者剥虾,一切和往常一样,他仍对她疼爱有加,她温顺乖巧,连卧室里的灯光也一如既往的柔和。
可安笒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是不一样了。
马嘉祺擦擦手指,我陪你去医院。
马嘉祺来过她的手指,拿着纸巾擦了擦,又仔细的擦去她嘴角的饭粒,这才摸了摸她的脸颊,
马嘉祺小笒别怕。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陪在她身边,她可以冲他发脾气,但不能伤害自己。
安笒咬咬嘴唇,眼泪在眼眶中来回打转,却倔强的不肯落下来。
他说别怕,可她怎么能不害怕?
在过去二十几年的生活里,爸爸保护她、照顾她,将她捧在掌心长大,她以为他会是她生命里的常青树,可现在树刘竟然开始落了。
其实树刘落了也没关系,春去春又回来,花谢花会再开,可爸爸不是树……她害怕失去爸爸。
夜间的风凉凉的,马嘉祺揽着安笒,几乎将整个人都圈进了自己怀里,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安笒燥乱的心渐渐冷静下来,她手指紧紧扯住马嘉祺的衣服,茫然的眼神像是无助的孩子。
安笒爸爸一定会好起来的是不是
她眼巴巴的看他,
安笒他不会离开我对吗?
马嘉祺握紧她的手指:
马嘉祺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两人到医院的时候,恰好安媛也在。
安媛爸爸刚刚刚醒了一会儿,这会儿又睡着了。
安媛开口道,视线落在安笒微微凸起的小腹,笑道,
安媛四个月了吧?我看你拍的杂志很好看。
安笒顾不得后面的话,急切的看着安媛:
安笒你说爸爸醒了?真的吗?
这是不是代表爸爸身体要康复了?
安媛他想出院回家。
安媛轻声道,也正是为了这个,她才等安笒过来,她看了看安笒,声音艰涩,
安媛他说想死在自家床上。
安笒脸色骤变,厉声道:
安笒你说什么呢!爸爸不会死的!
自从安振住院,安笒一直被深深的恐惧笼罩着,现在听安媛气提及,她只觉得气血翻滚,嗓子里一阵阵打的腥甜。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能晕倒,抓住马嘉祺胳膊不自觉下了力气:
安笒请医生,请最好的医生!
马嘉祺我去安排!我马上去安排。
马嘉祺轻轻拍着安笒的后背安抚,
马嘉祺你先不要激动好不好?这样对孩子不好。
安笒喃喃道:
安笒我要爸爸活着,一直活很久很久。
她最讨厌生离死别,尤其不能接受安振即将离开这件事情。
安笒求你救他、救他……
安笒扯着马嘉祺的衣服,忽然身体一软,竟是直直的晕了过去。
马嘉祺小笒!
马嘉祺一把将人抱起,安媛赶紧喊了医生过来。
医生给安笒做过仔细检查,摘下口罩道:
医生情绪过于激动就晕倒了,没什么大问题。
马嘉祺站在床边,静静的看安笒及时睡觉也要皱着的眉头,心情沉重。
安振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可安笒的也不能再被刺激,两件事情撞在一起,竟然难住了他。
马嘉祺不管我做什么都是因为在乎你和孩子。
马嘉祺握住她的手指亲了亲,声音宠溺像是在哄孩子,
马嘉祺所以请你和孩子一定好好的。
安笒醒的很快,睁开眼睛第一句就问:
安笒爸爸怎样了?你有没有请医生来?
马嘉祺医生是早就请来的,现在在会诊。
马嘉祺看着安笒的眼睛,语气凝重,
马嘉祺我明白的你的心情,但你要顾念肚子里的孩子知道吗?
安笒低头看了看为我凸起的小腹,手指放在上面轻轻摩挲几下:
安笒对不起宝宝。
会诊结果很快出来,老爷子上了年纪,加上之前几次犯病住院,如果做心脏移植手术,很有可能下不了手术台。
安笒如果不做手术该怎么治疗?
安笒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几个医生交换了一下眼神,为首的那人开口道:
医生建议听一听病人的愿望,让病人心情愉快的度过……
他的话没说完,安笒却已经明白了,爸爸没救了。
安笒谢谢医生。
她木然的摆摆手,深吸一口气,淡淡道,
安笒我去看爸爸。
安振正半躺在床上窗帘上的诗词,看到安笒进来,眼睛一亮,声音却仍旧十分虚弱:
安振小笒,到爸爸这里来。
安笒鼻子一酸,眼睛也跟着湿了,她用力掐掐掌心,才强迫自己的眼泪原路返回,她不能让爸爸看出端倪,徒增心理负担。
安振你瘦了。
安振端详着小女儿,满脸的欣慰,
安振嘉祺是个好孩子,他会照顾你不会亏待你的。
安笒握住安振的手,眼泪“吧嗒”掉在了他苍老的掌心,干树皮一样的手上布满了褐色的老年斑。
安振多大了,还哭鼻子。
安振轻轻拍了拍安笒的手背,慈爱的安慰,
安振生老病死、人生常态,不许伤心了。
虽然难过的要死,但安笒还是用力抹了一下眼睛,努力笑了笑:
安笒我们不说这些了了,您现在觉得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安振用眼神示意安笒坐下,面容平静祥和,声音像是细密的阳光一点点温暖安笒的心。
安振已经很好了。
他微笑道,
安振看到小笒过的好,我就放心了,只是以后安媛……
安笒明白他的顾虑,赶紧道:
安笒我会照顾她,你别想那么多,好好养病。
安振嘉祺来了。
安振看向门口。
马嘉祺走到病床前,握了握安笒泛凉的指尖。
马嘉祺小笒,安媛还在外面等你。
马嘉祺不动声色道
马嘉祺她有事情找你。
安笒看了看马嘉祺又看向安振,迟疑片刻,终于还是起身离开。
安振照顾好她。
安振声音很轻,眼神却坚定,他看着马嘉祺,在等一个承诺。
马嘉祺点头:
马嘉祺只要我在一日,就不会让人欺负她,也不会让她受任何委屈。
安笒坐在走廊的长凳上,手指扣在一起,惨白的灯光从指缝里倾泻而出,更显人影单薄。
安媛要不要给你倒杯水?
安媛关切道。
安笒摇头:
安笒不用了,谢谢。
她的视线一直吵病房的方向看去,不知道里面的两人在谈什么,什么事情需要将她单独支开?
心里乱糟糟,理不出头绪。
马嘉祺该回去了。
马嘉祺拿了外套披在安笒肩膀上,眼角眉梢都是温柔和宠溺,
马嘉祺夜深了。
安笒看着他:
安笒爸爸怎么样?
马嘉祺说话累了,这会儿已经睡着。
马嘉祺轻声道,
马嘉祺我们明天再来。
整整一个晚上,安笒都睡的极其不踏实,翻来覆去。
马嘉祺怎么了?
马嘉祺打开床头灯,将安笒揽入怀中,手掌轻轻拍她,
马嘉祺不舒服吗?
安笒手指紧紧攥着马嘉祺的胳膊,嘴唇打颤:
安笒我、我梦到爸爸了。
他说他要走了,去很远的地方,再也不回来,她拼命喊他、求他留下,他的影子碎成一片片的。
“叮咚叮咚——”
马嘉祺接通电话,“嗯”了一声,看着安笒,表情严肃。
安笒是不是爸爸?
安笒心中“咯噔”一声,手指紧紧攥着床单,她眼神急切又热烈,
安笒是不是……
马嘉祺扶住安笒的肩膀:
马嘉祺我找到了顶尖医生,已经连夜将爸爸送过去了。
安笒什么?
安笒一把抓住马嘉祺,
安笒为什么没告诉我?爸爸去哪了?我也去!
马嘉祺拦住安笒,将她手里的东西拿下来放在一边,缓缓道:
马嘉祺小笒,我们谈谈好不好?
安笒我爸去哪儿了!
安笒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安笒你说话!
马嘉祺相信我,小笒。
马嘉祺神说拉她的胳膊,却被用力的甩开。
安笒送我去见爸爸。
安保处执拗道,她心中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她盯着马嘉祺,一字一顿,
安笒如果爸爸有什么不测,我一定不会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