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篇004

刘耀文猛地合上笔记本，胸腔剧烈起伏。五年来，他每晚都在噩梦中看到妹妹坠楼的画面，却从未想过真正的凶手竟是自己最信任的人。

他抓起手机，手指悬在林妍的号码上方，却迟迟没有按下。如果张明说的是真的，如果林妍的父亲真的有能力掩盖谋杀...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看完了？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说我们都错了。——张明」

刘耀文死死盯着那条信息，无数疑问在脑海中炸开。张明是怎么得到这段视频的？他为什么要伪装成宋亚轩接近自己？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想干什么？

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仿佛那个雨夜的悲剧从未发生。刘耀文站起身，走向阳台。那件红色连衣裙还挂在晾衣架上，夜风拂过，布料轻轻摆动，像是无声的控诉。

他伸手触碰裙子，布料冰凉顺滑。五年来，他收集了无数件类似的红色连衣裙，却从未想过这执念背后的真正意义。或许他早就潜意识里知道，自己的复仇方向是错误的。

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林妍的来电。刘耀文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第一次感到由衷的恐惧。他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耀文？"林妍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甜美，"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刚在洗澡。"刘耀文强迫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有事吗？"

"明天是我爸生日，别忘了。七点，老地方。"林妍顿了顿，"对了，下周是那个日子...需要我陪你去看小雨吗？"

刘耀文胃部一阵绞痛。五年来，林妍每次都"体贴"地陪他去祭奠妹妹，而现在他终于明白那不过是凶手重返犯罪现场的病态快感。

"不用了，今年我想一个人去。"他尽量让拒绝听起来不那么生硬。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好吧，"林妍最终说，"别太难过了。"

挂断电话后，刘耀文立刻拨通了张明留下的号码。响了三声后，对方接了起来，但没有说话。

"我们需要谈谈。"刘耀文直接说。

"谈什么？"张明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你的新复仇计划？"

"视频是真的？"

"你可以去问你的女朋友。"张明冷笑，"不过我不建议这么做，除非你想提前结束游戏。"

刘耀文握紧手机："你究竟想要什么？"

"正义。"张明简短地回答，"但不是通过你的方式。"

"什么意思？"

"明天中午12点，城东废弃纺织厂。"张明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刘耀文站在阳台上，任由夜风吹乱他的头发。五年来精心构建的复仇计划在一夜之间土崩瓦解，取而代之的是更加黑暗的真相和更复杂的谜团。

他看向客厅墙上的日历——距离妹妹的忌日还有七天。七天时间，够他弄清楚真相，然后...然后怎样？杀死林妍？向警方举报？还是像张明说的，寻找另一种正义？

刘耀文走回书房，从暗格中取出一把手枪。金属的冰冷触感让他稍微平静了些。无论如何，明天他会见到张明，而这次，他要听到全部真相。

第二天清晨，刘耀文被门铃声惊醒。他警觉地抓起手枪，透过猫眼看到门外站着两名警察。

"刘耀文先生？"年长的警察出示了证件，"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有些问题需要您协助调查。"

刘耀文谨慎地打开门："什么事？"

"您认识宋亚轩吗？"

刘耀文心跳加速："认识，他是我的商业伙伴。"

"他昨晚被发现死在城南的一间出租屋里。"警察紧盯着刘耀文的眼睛，"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凌晨两点到四点之间。"

刘耀文脑中轰然作响。如果宋亚轩昨晚就死了，那么这五年来和他朝夕相处的"宋亚轩"只能是...

"刘先生？"警察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您最后一次见到宋亚轩是什么时候？"

"昨天...不，前天下午。"刘耀文强迫自己冷静，"我们因为工作上的分歧吵了一架，之后就没见过面。"

年轻警察做着记录，年长的那位则若有所思地环顾公寓："您一个人住？"

"现在是。"刘耀文说，"之前和宋亚轩合住，但最近我们...关系有些紧张。"

警察又问了几个例行问题后离开了，但刘耀文知道他们还会再来。他关上门，靠在门板上深呼吸。宋亚轩死了——真正的宋亚轩，而且死亡时间就在几小时前。这意味着张明在离开他的公寓后做了些什么。

手机震动，又是一条来自张明的信息：

「警察来找你了？别担心，他们什么也查不到。中午见，记得带上枪。」

刘耀文盯着这条信息，寒意从脊背爬上来。张明不仅知道警察会来，还知道他手上有枪。这个人在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时间缓慢地流逝。刘耀文坐在沙发上，反复观看那段视频，试图找出任何被忽略的细节。在某个一闪而过的镜头里，他注意到林妍手腕上戴着一块独特的手表——那是他送给妹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这个发现让刘耀文差点呕吐。林妍不仅杀了刘雨，还拿走了她的遗物，并且...很可能是在他的面前戴着它。这五年来，他竟从未注意到。

中午11:30，刘耀文驱车前往约定地点。城东废弃纺织厂是刘雨生前最后完成摄影作业的地方，选择这里见面绝非巧合。

纺织厂空旷破败，阳光透过破碎的玻璃窗投射进来，形成一道道倾斜的光柱。刘耀文握紧口袋里的枪，谨慎地向前走去。

"准时，不错。"

声音从上方传来。刘耀文抬头，看到张明站在二楼的金属走廊上，逆光中只能看清他的轮廓。

"你杀了宋亚轩。"刘耀文直接质问。

张明走下锈迹斑斑的楼梯，终于出现在光线中。没有面具的遮掩，他的面容清晰可见——右眼角的疤痕，略微下垂的嘴角，还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宋亚轩五年前就死了。"张明平静地说，"昨晚警方发现的尸体是我保存的...证据。"

刘耀文皱眉："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杀了他后，用特殊方法保存了尸体。"张明露出一个令人不适的微笑，"为了这一天。"

"你疯了。"

"也许吧。"张明不置可否，"但没你疯得厉害。你知道这五年我给你下了多少种药吗？那些你以为用来对付宋亚轩的药物，其实都在你自己体内。"

刘耀文猛地后退一步："什么？"

"每次我给你'宋亚轩'下药，实际上都下在了我们共同的食物里。"张明轻笑，"复仇的滋味如何，刘耀文？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感觉怎么样？"

刘耀文感到一阵眩晕，五年来那些莫名其妙的头痛、幻觉、记忆断层突然有了解释。他掏出枪对准张明："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张明丝毫不为所动："放下枪，刘耀文。如果我想杀你，你早就死了。"

"那你为什么不动手？"

"因为我发现我们都被利用了。"张明突然转身，指向厂房深处，"看那里。"

刘耀文顺着他的指向看去，阳光照射的角落里放着一台老式投影仪。张明走过去按下开关，墙上立刻出现了一段新的视频画面。

画面中，林妍和一个中年男人站在一起。男人背对镜头，但声音清晰可辨："处理干净了吗？"

"当然。"林妍笑着回答，"那小贱人再也不会碍事了。"

"宋家那小子呢？"

"他手上有视频，但不敢公开。"林妍点燃一支烟，"他爸的仕途在我们手里捏着呢。"

男人转过身，刘耀文倒吸一口冷气——那是林妍的父亲，市检察院副院长林国栋。

"刘耀文那边呢？"林国栋问。

"他永远不会怀疑我。"林妍吐出一个烟圈，"相反，他现在恨透了宋亚轩。多完美啊，让他去对付宋家，我们坐收渔利。"

视频结束。刘耀文的手无力地垂下，枪口指向地面。五年来，他不仅认错了仇人，还成了真凶手中的棋子。

"这段视频是我在宋亚轩死后找到的。"张明关闭投影仪，"他录下来是为了自保，但最终还是被林家人灭口了。"

刘耀文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不得不扶住旁边的柱子："为什么...为什么林妍要杀小雨？"

"因为嫉妒，也因为利益。"张明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小雨死前发现了林国栋受贿的证据，她告诉了我，可能也无意中向你透露过。林妍知道后，决定一石二鸟——除掉威胁和情敌。"

刘耀文痛苦地闭上眼睛。他隐约记得妹妹死前确实说过有些"重要的事"要告诉他，但他当时忙于工作，约定周末再谈。那个周末，刘雨已经躺在冰冷的停尸房里。

"现在你明白了吧？"张明走到刘耀文面前，"我们都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而真正的凶手一直在逍遥法外。"

刘耀文抬起头："你想要我怎么做？"

"合作。"张明伸出手，"不是为复仇，而是为正义。"

刘耀文看着那只手，上面布满细小的疤痕——那是五年伪装生活留下的痕迹。他终于明白，张明和他一样，都是这场悲剧的受害者。

"警方有林国栋的人，我们没法通过正常渠道。"刘耀文说。

"所以需要特殊手段。"张明收回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这里有林国栋五年来的所有犯罪证据，足以让他判十次死刑。但我们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和方式公布它。"

刘耀文突然想起什么："今晚是林国栋的生日宴，全市有头有脸的人都会到场。"

两人目光相接，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完美的舞台。"张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确定能面对林妍吗？"

刘耀文重新举起枪，但这次是对准了远处的靶子："为了小雨，我可以面对任何人。"

阳光透过破败的屋顶照射下来，将两个男人的影子投射在墙上，融为一体。五年的复仇之路终于指向了正确的方向，而今晚，一切都将迎来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