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回到金家两年左右的寒冬，新年马上就要降临，瑟瑟冷风将天空刮的什么也不剩
就是那晚，冬至的第二天，我所谓的生父，金家的长子遭遇车祸当场离世
一辆大货车如脱了缰的野马般，将那辆黑色的轿车压的粉碎
心肝脾脏皲裂，他无力回天当场逝世在车祸现场，金家长子，我们的父亲死在了冬至第二天的寒夜
更为可笑的是，丧礼上的黑白色相片竟然是我见他的第一面
从回金宅开始，那人从未在我面前露过一面，也未曾看望一下他与已故前妻留下的小女儿
母亲生前也从未在我面前提起那个把她逼出金家，把她一个大家闺秀逼成抑郁症的男人
那个让她在同样的冬夜死在窒息的煤气里的，我的父亲
金家人都是凉薄冰冷的心，连同1岁被带走的我
老年丧子，老爷子为他骄傲的长子举办了应有规模的丧礼
丧礼场地装饰的沉郁严肃，每个人都面无表情
不断有只在电视上出现的政商界各大人物前来悼念
他们在计算，金家死去的长子会给他们带去多少利益，又会造成多少损失
冷白灯光下的灵堂，是未流一滴眼泪的金泰亨
他那双眼睛比较平常更加失焦，面无表情，什么感情都看不到
黑色的头发掩去他的眼睛，我只能看到一张侧脸
悼念直到半夜，灵堂内只剩下瘦削的少年
司机在轿车内恭敬的等候着，我咬咬唇，还是收回迈出灵堂的脚
刻意板着脸，别扭地向少年搭话
江淮桉“现在是11点，你是要回去还是继续呆在这里”
他的眼睛持续失焦着，对我的话充耳不闻
江淮桉“你这是难过还是不难过？”
我看着正中央黑白色的照片，怎么看也调动不出内心的波澜
毕竟我与那个男人，除了流淌着的血相同，再无父女之说
江淮桉“要说难过也是我难过吧，我跟他一句话都没说过呢”
江淮桉“连见第一面的方式都这么特别，直接在丧礼上相让了”
他继续沉默着，垂落在地面的眼眸暗淡无光
我走到金泰亨身边
江淮桉“金泫雅都走了，你为什么不走？”
江淮桉“我原本以为你是个没有感情没有起伏的机器人”
江淮桉“倒不如你这样想，至少他走的干净利落，车祸一瞬间的事情，连疼痛都没有感觉就直接……”
江淮桉“人有很多种死法，突然死去可能是最好的方法。病死的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天天衰竭，太折磨。”
江淮桉“自杀的人太懦弱，放弃自己的生命其实并不会感到解脱”
我越说声音越小，本是存了安慰的心思，却说的离谱又滑稽
他终于抬眸看我
江淮桉“母亲就是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江淮桉“我出门上学，她突然在我临出门前叫住我”
江淮桉“然后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她很久都没摸过我的头了”
江淮桉“她说只是想看我长高多少，还说我以后一定会长的比她高，然后在送我上学后，安静的回到厨房打开煤气”
江淮桉“她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一样，我还以为真的能叫醒她，摇了她很久”
江淮桉“所以你还好，至少没有看到他离开时候的样子，就会总有种他还活着的幻觉。有了这种幻觉，以后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
本是随口说出的话，可偏偏眼睛突然酸涩，眨下一抹冰凉
我刚要抬手抹去，肌肤就被更冰凉的温度触碰
修长玉瓷般的手指，完美接过我掉落的泪珠
许是被他突然的举动惊到，我仓皇后退一步，却自己绊住了自己
后仰等我间隙，下意识抓住眼前人的衣领，却未曾想将他一起带倒
江淮桉“啊！”
我紧闭着双眼，脑袋处预想之中的疼痛没有来袭
缓缓睁开眼，他的手垫在我的脑袋下面，磕在地上发出硬邦邦的声响
那手心带着冬夜的寒气顺着发丝传入肌肤，他伏在我身上
依旧是紧闭的下颌，冷淡漠然的眼睛，却在阴影里明亮了许多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放大的脸，呼吸间是透着清冽的寒气
他似乎在看着我，只是单纯的看着我，我只觉得自己的胸腔快要窒息的爆炸
那眼神没有感情，没有欲望，没有一丝动荡，只是在冷静的看着我逐渐变红的脸
那一瞬间，我突然忘记了这个伏在我身上的少年，是同我流淌着一脉血液的哥哥
金泰亨“松手”
我茫然眨眼，这才发现自己的手里还紧紧拽着他的衣袖，仓皇收手，他的衣服上留下一片褶皱
他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来拍掉身上的尘土
他的修长手指上的骨节处，因为护着我的后脑勺而被地面擦破一层皮，渐渐有红色的血丝印出来
时间回转
江祁笙（工作时）“什么样的患者？”
郑恩宇“刚送进来的肋骨骨折患者，总说胸口疼”
江祁笙（工作时）“CT呢？”
郑恩宇“CT上看肺部很正常，也没有出血的情况”
郑恩宇“我们也做过心电图和心肌酶检查，没发现异常”
江祁笙（工作时）“郑医生，你了解过患者的用药历史吗？”
郑恩宇“除了血压药之外没吃过别的”
我仔细的看着患者的CT影像，突然发现
江祁笙（工作时）“呃 这是多段骨折啊”
朴恩卓“江医生，患者的饱和度下降了”
我们跑去患者的病床旁
江祁笙（工作时）“爷爷 胸口还是很疼吗？”
朴恩卓“饱和度降到了70”
郑恩宇“先做插管吧”
我拦住了准备做插管的郑恩宇
江祁笙（工作时）“等等”
又跑到电脑前查看患者的CT影像
郑恩宇“怎么了？什么事？！”
看了几秒之后，我又回到患者床旁
江祁笙（工作时）“是连枷胸”
〔连枷胸〕：呼吸是破碎的肋骨
江祁笙（工作时）“有没有局部呼吸罩或者文氏面罩”
朴恩卓“没有”
江祁笙（工作时）“郑医生，那就用插管方式吧”
江祁笙（工作时）“直接注射镇痛剂”
江祁笙（工作时）“然后给我10cc的利多卡因”
朴恩卓“是”
江祁笙（工作时）“首先用肋间神经阻滞术来缓解痛症”
郑恩宇在插管的同时我在给患者注射利多卡因
江祁笙（工作时）“人工呼吸器安装好了吗？”
郑恩宇“好了”
我调高了患者的氧气量
朴恩卓“饱和度上升到正常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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