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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藏不住 46~55 忘更补偿

馨依的小说推荐集

作者抱歉 前几天有事耽误忘记更新了

“……”

桑稚啊了聲, 收回視線, 遲鈍地點點頭。

低頭琢磨著這話的意思。

她以為他早就已經忘了這事兒, 亦或者是根本沒當回事。而且桑稚沒見他提過談了女朋友的事情, 也沒見他帶給她看。

那之前在機場的那個是誰?

桑稚又看向他, 忍不住問:“那之前那個呢?”

段嘉許:“哪個。”

“就是, ”不知道自己突然提起那麽久遠的事情會不會顯得怪異, 桑稚玩著手指,假裝不經意地問,“我高一的時候來宜荷, 跟你一塊來機場的那個姐姐。”

“你高一的時候?”

“……”桑稚糾結了幾秒,隻能說的更精準一些,來加強他的記憶, “我過來找我的那個網戀對象的那次。”

段嘉許想起來了:“我上司。”

桑稚抿了抿唇, 硬著頭皮,幹巴巴地繼續問:“那她怎麽跟你一塊過來。”

“那會兒我還不會開車吧, ”三年前的事情, 段嘉許記不太清了, 回憶了下, “而且那天好像通宵加班了, 有點不舒服。”

“……”

“你哥給我打電話的時候, 她剛好聽到了,就順帶載我過去。”段嘉許側頭看向她,狀似無意地補充, “人孩子都上小學了。”

桑稚的思緒一時有些空, 忽地想起了自己極為難熬的那段時間,想起了被她藏進箱子裏封鎖起來的所有回憶。

想起了她刻意為之的疏遠。

想起了那段,她單方麵開始,又單方麵結束的暗戀。

桑稚沉默地點頭,心不在焉地問:“那你怎麽一直沒找對象?”

段嘉許隨口說:“你哥不也沒找?”

“……”桑稚想起舍友的話,麵色複雜道,“那你總不能是一直在等我哥吧……”

段嘉許好笑道:“說什麽呢。”

桑稚低聲說:“我就是覺得奇怪。”

“剛畢業的時候沒時間,”段嘉許漫不經心道,“這兩年被我那上司介紹了好幾個,不太合適。”

桑稚哦了聲,沒再繼續問。

飛機起飛,空姐拿著毛毯在發放。

桑稚跟她要了一條,蓋到自己的腦袋上,假裝要睡覺的樣子。她的腦袋偏向窗戶的那一側,眼睛閉了又睜開,很快又閉上。

像是在想事情。

半晌。

桑稚稍稍低了頭。

從前覺得是傷疤的地方,在此刻都莫名像是被人用蜜填補上。她用力抿著唇,藏在毛毯裏的嘴角仍然控製不住般地彎了起來。

毫無聲息。

-

飛機到達宜荷市。

下飛機之前,桑稚聽到那個叫袁朗的人跟段嘉許要了聯係方式。兩人找了個地方解決了午飯,之後段嘉許把桑稚送回了學校。

此時剛過還不到一點,宿舍隻有寧薇一個人。

桑稚的宿舍沒電梯,住在三樓。段嘉許幫她把行李箱扛上了宿舍,也沒多呆,禮貌性地跟寧薇打了聲招呼,又囑咐了桑稚幾句話,很快就離開了。

等他走了,寧薇好奇道:“他這是以什麽身份送你過來的?”

怎麽就扯到錢飛哥了? 聊著聊著天, 就突然覺得他聰明。 桑稚完全摸不透他的想法, 隻能附和般地點了點頭。她沉默著, 又點亮手機, 在微信的通訊錄裏找到錢飛。 想問點什麽, 又感覺自己從沒找過他, 突然因為這事兒去找他好像有些奇怪。而且他跟段嘉許關係好, 估計也不會輕易告訴她。 桑稚決定自力更生,努力思考著這幾句話的邏輯性。 她想了好一會兒。 真想不到有什麽關聯。 不過。 桑稚突然反應過來一個事兒。 她為什麽要乖乖回答他的問題? 她為什麽要像犯人一樣乖乖地被他審問? 這事情好像也跟他沒什麽關係吧。她為什麽要編謊言回答,直接保持沉默, 他也一點辦法都沒有吧? 意識到自己剛剛傻乎乎的反應,桑稚悶悶地吐了口氣。總覺得好像是掉進了個坑裏,鬱氣半點沒法宣泄, 隻能自己憋著。 下一刻, 段嘉許漫不經意地問:“怎麽喜歡上的?” 桑稚趴在車窗上,看都不看他。 半天沒等到她的回應。 也許是察覺到她的不悅, 段嘉許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平靜地說:“一會兒都是不認識的人, 會不會覺得不自在?” 桑稚語氣硬邦邦的:“不會。” 段嘉許:“如果不想呆了就跟我說。” 桑稚:“哦。” 段嘉許用餘光掃了她一眼, 問道:“話怎麽這麽少?” “不少。”桑稚看著外邊五彩斑斕的霓虹燈, 憋半天還是沒忍不住說, “還有,我不是有意見的意思,我就提醒一下。你可能沒注意到, 是你的話太多了。” “嗯?” “我真不是有意見的意思。”桑稚板著臉, 刻意重複了一遍,“你要想繼續說也行,我就隻是提醒一下。” “……”段嘉許又笑出聲,“我話多啊?” “嗯。” 段嘉許虛心請教:“哪兒多?” 就這一路,桑稚被他問了幾百個問題。她有些不耐煩了,猛地轉過頭說:“你能不能別再說疑問句了。” 段嘉許挑眉,下意識道:“為什麽——” 桑稚盯著他,明顯要炸了。 沒等她說出話來,段嘉許又慢條斯理地補了兩個字。 “——句號。” “……” - 聚餐的地點就定在上次段嘉許和桑稚排了半天的隊,最後因為那意外,還是沒吃成的那家火鍋店。 其他人基本都已經到那了。 三張方形的桌子被拚在一塊,組成一個大桌,鍋底也有三個。桑稚粗略地看了眼,大約有十來個人。 角落還空著兩個位,應該是特意留給他們的。 桑稚還看到了之前在機場見到的那個女人。 其中一個留著寸頭的男人瞧見,笑嘻嘻道:“段哥,你來的也太晚了吧,我們這都開始吃上了。” 段嘉許淡笑著解釋:“接人。” 寸頭男:“女朋友啊?” 聞言,段嘉許側頭,看了桑稚一眼。 而後平靜地說了兩個字:“朋友。” “……”聽到這兩個字,桑稚愣了下,鎮定自若地跟他們打了聲招呼,被段嘉許帶著走到最靠裏的位置坐下。

這話像煙火似的, 瞬間在桑稚的腦子裏炸開, 撞得她暈頭轉向。她的嘴唇張了張, 卻因茫然無措, 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心髒像是要從身體裏撞出來。

撲通, 撲通。

幾乎要蓋住那呼嘯的風聲。

桑稚甚至覺得自己的手心還冒了汗, 在這僅有幾度的天氣裏。

沒等她想到要怎麽回應, 段嘉許不動聲色地鬆開她的手腕,轉過身,默不作聲地站定到她的麵前。

距離在一瞬間拉近。

桑稚猝不及防地錯開視線。

段嘉許稍稍俯下身, 那雙狹長的桃花眼微彎,帶著不知名的情緒,與她對視了兩秒。而後, 伸手把她的圍巾往下扯。

將她的整張臉裸露出來。

小姑娘五官精致秀氣, 嘴角不自覺上揚,唇邊兩個梨渦深陷。一雙眼亮晶晶的, 不自在地別開, 很快又看向他。

因為過敏, 臉上有些發腫, 臉頰帶著紅疹。

這麽一瞧, 反倒像是臉紅了似的。

段嘉許的眸色暗了些, 喉結緩慢地滾動了一下。放在她圍巾上的手往上抬,用指腹,力道極輕的, 蹭了下她的梨渦。

桑稚的後脊一僵。

僅僅隻是一瞬間的事情, 段嘉許就收回了手,拇指和食指下意識摩挲著。他站直了起來,喉嚨裏發出一聲笑:“怎麽又臉紅了?”

“……”

他拖著尾音說:“還偷笑。”

桑稚腦袋發空,把圍巾又扯了上去。她強裝鎮定,垂著眼,含糊不清地說:“你不也在笑。”

段嘉許饒有興致道:“那你說我為什麽笑?”

“我怎麽知道,你又不是第一天這麽笑。”桑稚繞過他,繼續往前走,自顧自地說著,“別在這站著了,好冷。”

盯著她的背影,段嘉許在原地站了幾秒,忍不住又笑了下,很快就抬腳跟了上去。

上了車,桑稚仍沒有把圍巾取下來。

段嘉許沒急著開車,側過頭,吊兒郎當地說著:“小朋友,坐車裏還不解圍巾啊?不怕悶著慌?”

桑稚麵不改色地解釋:“我遮臉上的東西。”

“我已經看到了。”段嘉許好笑道,“還遮什麽?”

桑稚頓了下,覺得有點道理,伸手把圍巾摘了下來。她沒再吭聲,低頭玩了下手機,又轉頭看向窗外。

借著等紅綠燈的時間,段嘉許隨意地往她的方向瞥了眼。

隻能看到她的側臉。

注意到她似乎是在發呆,指尖無意識地在窗沿上敲打著,眼角下拉,嘴角上揚,情緒藏都藏不住。

沒多久,像是注意到了什麽,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表情僵了下。也許是怕被他看到,下一刻,她很刻意地收斂了幾分。

段嘉許收回視線,眼睫垂下,也笑了起來。

-

因為隔天是周末,此時宿舍裏隻有寧薇一個人,其餘兩人大概是去參加部門活動,或者是跟男朋友約會。

注意到門的動靜,寧薇看了過來。看到桑稚的臉時,她嚇了一大跳:“你這臉咋回事?”

桑稚一時沒反應過來, 嘴裏的答案差點就要順著他的話脫口而出。她的呼吸一滯, 抬眼, 默不作聲地看著他。

按她的想法, 這話好像能理解成兩個意思。

要麽是, 我是不是就是你說的這個人;

要不然就是, 我能不能成為你說的這個人。

不管是哪一個意思, 她如果承認了,就等同於是她先表露了心思吧?但她如果不承認的話,他因此知難而退了怎麽樣?

桑稚在心裏天人交戰。

段嘉許也格外耐心地等待著她的答案, 半點沒催促。

半晌,桑稚下定決心,果斷地吐出了兩個字:“不像。”

段嘉許啊了聲, 拉長音調, 像是有些遺憾。

沒等他說出什麽話,桑稚垂下眼, 一本正經地補充了句:“你別提這個詞了, 我已經不喜歡這個人了。”

段嘉許眉梢一挑:“這樣啊。”

桑稚鎮定自若地點頭。怕他不信, 她想了想, 又硬著頭皮編著謊:“你不是說這個是渣男嗎?就沒聯係過了。”

“……”段嘉許笑容斂了些。

桑稚撇得很清, 認真道:“我現在沒有喜歡的人。”

段嘉許沉默三秒, 眼中的情緒有些難以言喻,像是挖了個坑自己跳下去了一樣。他收回視線,不甚在意地問:“這個人, 中央空調?”

桑稚遲疑道:“有一點。”

現在才想起了她當時還說了這麽一個詞, 段嘉許又好氣又好笑,一字一句道:“你知道這詞什麽意思嗎?”

聽到這話,桑稚的神情古怪:“你不知道嗎?”

“……”

“你怎麽什麽都不知道,你都不上網的嗎?”桑稚也沒嫌棄,慢吞吞地給他解釋,“中央空調就是有很多女性朋友,對所有的女生都很好,但是就是沒有女朋友的男性,的意思。”

段嘉許垂眸,上下掃了她一眼,淡淡地嗯了聲:“這三點,符合一點,就算中央空調了?”

“……”桑稚理所當然道,“當然要三點都符合。”

話題終止於此。

兩人並肩往校門口的方向走。

路過一群正在玩鬧起哄的大學生時,桑稚似有若無地聽見,段嘉許好像說了句話,語氣不可名狀,帶了幾分涼意。

“還挺會誣陷人。”

-

桑稚先前想看的《超能陸戰隊》,大多數電影院已經下架了,隻剩下一家還有最後一個場次。

位置在市中心的一個商業圈裏。

段嘉許提前訂了票。

兩人上了地鐵。因為是周末,人格外多,桑稚和段嘉許恰好趕上,就擠在門旁的位置。

怕她被別人擠到,段嘉許把她扯到自己的身前。

周圍都是人,找不到一個能讓她支撐的東西,桑稚忍不住說:“我站這我就沒東西扶著了。”

段嘉許垂睫,鬆開手,指了指他原本握著的吊環:“那你握著這個。”

桑稚伸手,乖乖抓住,回頭看他:“那你呢?”

段嘉許輕鬆地抓住上麵的橫杆。過了幾秒,像是注意到了什麽,他忽地低笑了聲,懶懶道:“有點高,抓著費勁。”

室內的光冷白, 打在段嘉許的臉上, 輪廓清晰又明了。他的眼眸低垂, 又密又長的睫毛, 襯得那雙棕色的眼眸越發深邃, 帶著細碎的光。

段嘉許還盯著她, 不帶任何壓迫感。他向來是極具耐心的, 不催促,也沒表露出著急的模樣,安靜地等待著她的答複。

在這個關頭, 桑稚還莫名想起了初次見到他時的場景。

他歪坐在沙發裏,神情疏淡又玩味,對她那極其離譜的猜測, 也隻是一笑而過, 不正經地附和著:“整得好看不就得了?”

過了那麽多年,他也長大了那麽多歲。

卻似乎, 並沒有多大的變化。

隻是變得更成熟了些, 卻還是她喜歡的那個模樣。

讓她在恍惚間, 突然有了種, 時間其實是會等人的錯覺。

兩人一站一坐。

約莫隻有十幾秒的光景, 桑稚猛地回過神, 她的尾音隱隱發顫,卻仍是裝作平靜地問:“你這句話,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嗯?”段嘉許收回手, 輕舔了下指尖上的巧克力醬, “這話還能找出第二個意思?”

桑稚沉默了下,輕聲問:“你不是說我是小孩嗎?”

“你要願意的話,”段嘉許彎著唇,話裏帶著依稀的笑意,“你九十歲了我也能這麽喊你。”

“……”桑稚低下眼,繼續啃著蛋糕。

“就一稱呼。”段嘉許笑了下,語速緩緩悠悠,“不然,你喊我哥哥,也真把我當你親哥了?”

桑稚有些別扭,故意跟他作對:“就是把你當親哥。”

“這樣啊。”段嘉許瞥她一眼,也沒拆穿她,用打著商量的語氣說,“那哥哥15年就洗心革麵,不做人了,行不行?”

“……”

段嘉許不甚在意地補充了句:“改當個畜生。”

桑稚咳嗽了兩聲,忍不住說:“也沒那麽嚴重。”

“那你給我個答複,行嗎?”段嘉許的指尖在桌上輕敲著,語氣略顯散漫,“再不說,我這會兒要緊張地喘不上氣了。”

我也沒見你緊張。

桑稚在心裏嘀咕著。

“哪還有人追人之前,”桑稚想了想,還是沒忍住吐槽,“還先來問問,我能不能追你的。”

“我不問的話,”段嘉許拉了張椅子,在她旁邊坐下,“你不就把那些事兒,當成長輩的關愛了嗎?”

安靜三秒。

“那隨便你。”桑稚收回視線,故作無所謂的樣子,“這是你的事情,我又管不著。”

段嘉許低笑著:“那你對我有那個意思不?”

想著寧薇的話,桑稚非常嚴肅地否認:“沒有。”

過了幾秒,她又擔心會打擊他的積極性,刻意地補了句:“但你追我一陣子,我說不定就有了。”

說完,桑稚抬起頭,往段嘉許的方向瞅了幾眼。

“行啊。”段嘉許單手支著臉,問道,“不過,你能不能先給我劇透一下,我大概得追多長時間?”

“什麽劇透。”桑稚皺眉,覺得有些沒麵子,“你這說的怎麽跟我一定能被你追到一樣。”

洗完澡, 桑稚坐回位置上, 又擺弄了好一會兒的相機。她把段嘉許的那張照片傳到電腦上, 新建了個收藏夾放進去。

又把上回去段嘉許家時, 拍的那個合照也放了進去。

她想了想, 用電腦登錄了QQ, 從空間的一個私密相冊裏, 翻出了她以前偷拍段嘉許的照片。

三張照片的色調和像素都不一樣。

這麽放在一塊,帶來的時間感明顯又分明。

桑稚怔怔地看了好一會兒,突然想起了, 高三的那個階段。

那段時間,她的狀態莫名變差,向來考得很好的物理, 也經常犯一些粗心的錯誤, 總體成績直線下降,在年級的排名也一直往後靠。

收到段嘉許送來的成年禮物那天, 南蕪市一模的成績也出來了。

是她整個高三裏, 考得最差的一次。

也因此, 當天自習結束後。

她被老師叫去談話了。

班主任有注意到先前她和隔壁班體育生的事情。所以她的成績一下降, 就覺得她是因為談戀愛, 才影響了成績。

跟她交流的時候, 說話也格外不留情麵。

桑稚默默聽完她的教訓,隻是又重複了句“我沒談戀愛”,之後便回了班級, 拿上書包坐車回家。

算起來, 高三一周隻放半天的假。

周六下午放學之後,隔天要回來繼續上晚自習。但普遍學生都是,中午就從家裏出發,下午就到了學校。

她回家的那天,恰好是她的生日。

黎萍和桑榮正在廚房裏做飯。

也許是因為她的生日,桑延破天荒地也在家,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見她回來了,也隻是抬抬下巴,淡聲道:“段嘉許給你寄了快遞,放你房間了。”

桑稚點頭,沉默著回了房間。

她關上房門,把笨重的書包放到桌上,垂眸看著快遞箱上的寄件人。而後,緩慢地把箱子拆開。

看到裏邊的一套化妝品,還附帶著一張賀卡。

桑稚把賀卡打開。

男人的字跡大氣又利落,隻寫著一行字。

——祝小桑稚成年快樂。

這好像是她很久之前,就期待著的話。

所有情緒一湧而上。

高三帶來的壓力,老師不由分說的指責,以及難以克製的委屈感。

桑稚盯著這句話,眼眶漸漸發紅,半晌後,喉嚨裏忍不住發出一聲哽咽,伴隨著不斷向下砸的眼淚。

覺得難熬至極。

她不敢讓任何人聽見,蹲在地上,用盡全力忍著哭聲,全身都在顫,然後開始打著哭嗝。

像是要喘不過氣來。

在那一瞬間。

桑稚真切地意識到了,真正長大了,是怎樣的一種感受。

是再不敢肆意地大哭,把訴說當成一件丟臉的事情;

是再不敢把任性當成家常便飯,清楚地明白什麽該做,什麽不應該做;

是再不敢做天馬行空的夢,再不敢把童話當成生活,讓日子變得規矩而又寡淡。

是一件,根本不值得期待的事情。

……

手機響了一聲,打斷了桑稚的思緒。她回過神,用力眨了下眼,伸手把手機拿起來,看了眼。

從樓梯摔下來的那次, 其實並不太嚴重。

並沒有任何的征兆, 段嘉許連薑穎在自己附近都不知道。因為她是從身後, 突然把他推下去。他沒防備, 身體順勢往前傾, 摔了下去, 所幸是隻有額角被磕碰到了。

那是大課間出去做操的時候。

身旁都是同班同學, 有些人退避三分,有些人站在原地跟旁邊的人竊竊私語,還有幾個人上前來勸著薑穎別太過了。

旁邊的袁朗把他扶了起來。

注意到這頭的動靜, 有班幹部立刻跑上樓去找班主任。

那一年,段嘉許還未滿十五歲。

少年年紀尚小,情緒上沒法輕易的調整和偽裝。就算他真因為父親做出的罪孽, 有了些許的愧意, 也因這種遷怒般的行為,瞬間蕩然無存。

他用手背蹭掉額角的血, 抬眼看著薑穎, 強行按捺著怒火:“你是不是應該跟我道個歉。”

薑穎抱著臂站在原地, 紅著眼, 說出來的話卻惡毒至極:“你沒死我跟你道什麽歉, 我每天都在祈禱你跟你媽早點死呢。”

聽著這話, 段嘉許慢慢掙開了袁朗的手。他的牙關漸漸收緊,臉上的肌肉不受控的抽了下,眼神薄涼到了極點。

段嘉許默不作聲地往上走。

走到薑穎麵前的時候, 他又重複了一聲, 說話刻意咬重了些:“你是不是應該,跟我,和我媽,道個歉。”

薑穎盯著他,聲音尖利起來:“我哪點說錯了!你不該死嗎!”

段嘉許火氣往上湧,沒了任何的理智。他氣極反笑,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力道極重,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班主任恰好趕到。

在這個時候,段嘉許還聽到周圍的某個同學,小聲地說了句:“他怎麽好意思讓薑穎跟他道歉啊……”

段嘉許的動作一停,也在頃刻間被班主任攔住。

然後,他看到,那個本算是加害者的薑穎,在看到班主任的同時,突然就開始哭,肩膀一抽一抽的,可憐到了極點:“我爸爸死了……嗚嗚我爸爸……”

班主任反倒安慰起了她。

也因剛剛段嘉許的行為,厲聲指責起來:“段嘉許!你幹什麽呢!你沒半點羞愧的嗎?!”

段嘉許,你沒半點羞愧的嗎?

在這一刻,在周圍人的眼裏。

他似乎才是那個加害者。

班主任逼著段嘉許跟薑穎道歉,他卻隻一聲不吭。他也沒站在原地接受教訓,直接轉頭離去,到廁所用水洗了傷口,在打了上課鈴之後,才回到了教室。

恰好是班主任的課。

看著段嘉許走進了課室,班主任停下了講課內容,冷笑起來:“連老師都不知道尊重,看你以後能成為怎樣的人。”

段嘉許坐回位置。

袁朗小聲說:“這老太婆最近吃錯藥了吧。”

他從抽屜裏拿出書,沒說話。

“你就忍忍吧,”袁朗忍不住說,“畢竟你爸爸真害死了她爸,你也算欠了她的……不過她可能就一時沒想開,以後就好了。”

跟她說話的時候, 段嘉許總是習慣性地低下頭, 微微俯身, 與她平視。

兩人距離近在咫尺。

他嘴裏嗬出的溫熱氣息, 桑稚似乎都能感覺得到, 還帶著他身上慣用的淡淡煙草味。他的眉眼低垂, 含著碎光和蠱惑。

桑稚的眼睫動了動, 不自在地退後一步,有些微妙地說:“你怎麽好意思說這種話的?”

段嘉許緩緩站直,氣定神閑道:“這不是, 想當個有禮貌的流氓。”

“……”

“你要是不愛聽。”段嘉許彎起唇角,重新彎下腰,往她的方向湊, “那我就直接——”

桑稚繃著臉, 緊張地抓住衣服下擺:“直接什麽。”

距離僅剩幾厘米遠,段嘉許忽地停住了動作, 視線向上滑, 與她對視。

小姑娘的眼睛大而圓, 澄澈明亮, 裏頭裝的全是他。也許是從沒經曆過這種事情, 她的表情有些僵硬, 連呼吸似乎都要忘掉。

卻還是裝作自己不為所動的樣子。

段嘉許直起身,輕笑了聲:“算了。”

桑稚瞬間鬆了口氣,又莫名有一點點的小失落。

“還是有禮貌點吧。”段嘉許抬起手, 輕蹭了下她的眼角, 聲音低啞,曖昧又繾綣,“怕你哭鼻子。”

-

此時已經十點多了,因為是集體生活,桑稚不想影響到舍友的作息,打算早點回去洗漱。

段嘉許把她送到宿舍樓下。

桑稚轉過身,正想跟他告別,突然發現他的目光正看著別處,定了幾秒。她順勢看去,發現是一對情侶,正在依依不舍地擁抱和接吻。

“……”

這個時間點,女生宿舍樓下一堆剛約完會回來的情侶。

夜晚光線暗,基本也看不清他們的臉,所以普遍都親昵地像是旁若無人。

桑稚見過很多次,也早已見怪不怪了。

但此時段嘉許在旁邊,還若有所思地往那邊看著,讓她破天荒地又開始覺得尷尬了起來。

“那我回去了。”桑稚輕咳了聲,生硬地把他的注意力拉扯回來,“嘉許哥,這麽晚了,你開車注意一點。”

段嘉許收回目光,突然問:“追了三天了,真不能牽個手?”

“……”桑稚麵無表情地看他,忍不住說,“你這哪算追?”

“嗯?”段嘉許抬眼,“不算嗎?”

“我就是提醒你一下,你這樣的追法,一般追不到人。”

段嘉許啊了聲:“那怎麽辦?”

“你怎麽還問我?”桑稚很不給他麵子,皺著眉說,“你難道還要我手把手教你怎麽追我嗎?”

段嘉許頓了下,沒皮沒臉道:“不行嗎?”

“……”

“我剛剛提醒你的話,就算是給你走了後門了,你不要得寸進尺。”桑稚一本正經道,“你可以上網查,或者是問一下別人。”

段嘉許好笑道:“我哪兒做的不對?”

“這三天就是,平時微信聊幾句,偶爾打個電話。”桑稚暗示道,“在我這,三天沒見過麵的追求者,就等同於沒戲。”

桑稚覺得憋屈, 也沒能像他這樣, 不知廉恥地當做什麽事情都沒發生。她用手背蹭了蹭臉頰, 板著臉問:“你剛剛幹什麽?”

段嘉許像是沒聽懂:“怎麽了?”

桑稚盯著他, 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故作委婉地暗示:“我沒睡著, 你幹什麽我都知道。”

段嘉許笑得浪蕩:“那我幹什麽了?”

看著他這幅永遠不正經又鎮定的樣子, 桑稚真想把他的嘴巴撕爛。在這個時候,她突然想起了舍友兩個舍友都給她提過的建議。

——他撩你的話,你就也撩回去。

臉上不斷往上升的熱度, 仿佛衝昏了她的頭腦。

桑稚有了個極其衝動的想法,她抬起眼,淡聲道:“你過來。”

她這幅模樣氣勢洶洶的, 像是下一秒就要給他一巴掌。段嘉許卻沒半點抵抗, 很聽話地湊了過去:“怎麽?”

桑稚:“再過來點。”

段嘉許:“要跟我說悄悄話啊?”

桑稚沒吭聲。

距離十厘米左右的時候。

桑稚猛地仰頭,破罐子破摔般的, 快速親了下他的側臉, 不到一秒就收回。隨後, 她盯著他因為完全沒預料到, 瞬間變得有些僵硬的模樣, 麵無表情地說:“你剛剛就幹這個了。”

“……”

恰好上課鈴響起, 老師已經站在了講台的位置,桑稚旁邊的空位也坐下了幾個剛跑進來的學生。

桑稚收回視線。

心跳快的像是要從身體裏跳出來。理智回來之後,比起後悔, 更多的是終於掰回了一局的痛快感。

用餘光能感受到, 段嘉許的目光還放在她的身上。

桑稚裝腔作勢地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擺出一副根本沒把剛剛的事情放在心上的大氣模樣。

過了好一會兒。

段嘉許笑了起來,說話帶著淺淺的氣息,似是心情極好,又覺得不敢相信,自顧自地說著:“還有這種好事。”

“……”

這話說的像是她擺出了什麽態度一樣,桑稚猛地回頭,很刻意地說:“我剛剛做出的那個行為,不代表我對你有那個意思。”

“這還不代表?”段嘉許挑眉,“那你不是耍流氓嗎?”

桑稚理直氣壯:“你先的。”

“那以後都這樣?”見她真被騙到了,段嘉許也沒解釋,拖腔帶調地說,“我耍流氓的話,你也耍?”

桑稚頓了下,看了他好幾秒。不想被他發現,自己其實是覺得占了便宜,她思考了下,很冷酷地說:“你要敢再這樣,我就告訴我哥。”

段嘉許:“叫你哥來打我啊?”

桑稚:“嗯。”

段嘉許不甚在意道:“行,你叫他來吧。”

桑稚:“?”

段嘉許笑:“咱倆遲早得公開。”

桑稚:“……”

段嘉許:“那不如早點。”

桑稚忍不住說:“我又沒跟你在一起。”

“我知道。”段嘉許悠悠道,“我這不是在給你洗腦嗎?”

“……”

桑稚不搭理他了,裝作在認真聽這節她基本就沒認真聽過的水課。她的臉頰和唇部都發著燙,很想從包裏拿個小鏡子看看自己此時的模樣,但他在旁邊,她又覺得做出這樣的舉動有些沒麵子。

桑延這一番話, 加之他毫不客氣的語氣, 明顯表示了他這條路行不通。

桑稚被他說的有些不爽, 本想直接不搭理他, 但又沒忍住想跟他吵架的衝動。覺得通過文字和語音沒什麽氣勢, 她翻出通訊錄, 直接給他打了個電話。

響了一聲。

桑稚心情有些憋, 氣勢洶洶地在內心醞釀了幾千字的小作文,正想開口的時候。

那頭直接掛斷。

桑稚:“……”

下一刻,桑延又發了條語音過來:“沒事別給我打電話。”

桑稚忍了忍, 也開始發語音:“我說的是實習,我哪有說談戀愛。而且,我找個比你年紀大的談戀愛怎麽了, 我又不是找比爸爸年紀大的。”

她這條十幾秒的語音剛發過去一秒。

桑延立刻回:“有事打字。”

“……”

明顯點都沒有點開。

桑稚很不爽, 依然發著語音:“你不也發語音嗎?”

等了好一會兒,桑延沒回複。

桑稚:“你不能因為你自己大學沒談過戀愛, 也不能因為你到現在都還沒有女朋友, 就心裏不平衡, 對我起了嫉妒心。”

依然沒回。

桑稚心裏窩著火, 卻不想就這麽中止了對話, 整得她一點道理都沒有。她抿著唇, 隻能忍氣吞聲地用文字發了一遍。

這次桑延回複的很快:“我百忙之中抽空回複你一下,還想我給你打字,做什麽夢。”

“……”

桑延的語氣很騷包:“還有, 你哥哥我呢, 有女朋友了。”

桑稚:【?】

桑延:“沒辦法,人姑娘追了我太長時間了,再不同意的話,她得……”

桑稚一點都不想聽他自戀到欠揍的話,又點了下語音條,強硬地中斷了他的話:【白白。】

桑延又發來一條。

很短,就一秒的時間。

桑稚盯著看了兩秒,遲疑地點開。

桑延嗤笑一聲:“小屁孩。”

桑稚炸了。

還沒等她回句什麽,桑延又道:“我最後跟你提一次。你別談個戀愛就跟沒腦子似的,你高中那會兒去宜荷找網友的事情,我就當你年紀小,叛逆期。”

這事兒桑稚理虧,立刻收回了火。

桑延的語氣淡淡:“這次,別的我懶得跟你說。戀愛,你要談談。暑假不回家這個事兒,你試一下,我直接飛到宜荷打斷你的腿。”

“……”

-

桑稚決定不再從桑延這邊下手。

算起來,從小到大,管她最多的人其實也是桑延。桑稚這麽仔細一想,也想不起什麽時候,桑延會幫著她在父母麵前說幾句話。

除了欺負她就是教育她。

她覺得自己一開始的方向就找錯了。

反正距離暑假還有兩個月的時間,桑稚也不著急。

五一假期過沒多久,就迎來了段嘉許的二十六歲生日。

兩人的生日隔得不遠,就差了半個月的時間。所以桑稚的生日過沒多久,就已經準備好了要送給段嘉許的禮物。

下了課之後,桑稚沒回宿舍。她算了下時間,這個點段嘉許應該還沒下班。但她還得去拿蛋糕,加上這個路程的時間,也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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