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你又乱丢垃圾,扣分”
男人有些恼但很快泄了气,抬手抓抓头发,接着把收音机摁开后从摇椅里起了身,“我扫,我扫”
收音机刺啦两声才开始工作,“近日m国已在我国沿海边村进行军事驻扎。9.26日在京都紧急召开的世国协助会中,总理…确认…作战计划……”
男人转回身来,气恼地用扫帚头敲了敲收音机,“这破机器又坏了”
“孩儿他妈,咱换个收音机呗”
妇人正在墙上画着什么,仔细看才发现正悬挂了张表格,“家庭排行榜”
妇人听这话扭过头来了,撇撇嘴,“这个咱再议,你先把给宝贝的车搞定了”
男人挥挥手,显然是被念叨烦了,“知道知道,晚上我去拉辆回来就是了”
由于从村里到县高中还是得走过不短的山路的,夫妻俩便商量着给刘耀文买辆自行车来方便些。于是,刘耀文第一辆自行车就这么来了。
刘耀文学会骑自行车这事说来也神奇。
拿到车的当晚,刘耀文兴奋地骑上就想冲出家门去,可还没踩两脚就重心不稳,一头栽到院子里放的绿皮大垃圾桶里去了,还是倒栽葱的姿势。
刘耀文这一顿吃瘪,可把刘爹乐坏了,站在屋门口哈哈笑,刘妈气极,一边拔萝卜似的把自家宝贝拉出垃圾桶一边指责着刘爹,“就会笑就会笑,咱宝贝摔到了怎么办!”
刘耀文最是不愿在自家爹面前丢面子,于是赌气闷声进了屋去,边走边喊,
刘耀文“娘,我要洗澡”
“水放好啦,去洗澡吧”老人腿脚不太方便,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到厨房口站定。
是个少年在灶台前刷碗,许是感觉刘海刺到脸上有些痒了,便抬手要去擦却不巧把手腕沾到泡沫抹到脸上去了。
宋亚轩“让爷爷先去吧,酱油不多了我去东村买点”
老人听闻也不强求,只是笑眯眯点头,“诶好好,路上小心呐轩儿”
少年回了头,眼睛月牙儿弯弯,“知道啦奶奶”
却忘了鼻尖的一点白色泡沫。
宋亚轩散着步去的,拎着空了的塑料瓶。他一步一步踩在田埂上,幻想自己是小时候父亲带自己看的马戏团里的演员,正在踩钢索。张开双臂保持平衡,晚风吹过来带着乡间独有的烧艾的香气,远处时不时的还有蝉鸣伴着蛙声呱呱。
月光直直洒下,照得少年像个小精灵,遗落凡尘依然闪耀。
田里投出来的影子倒真的像个正在走钢索的人,萤火虫点点停在麦穗上,正巧是少年的鼻尖。
东村的粮油店是最好的,菜籽油自家打的酱油也是,经常缺货。宋亚轩也担心今日去得这样晚会不会打不到了,可爷爷奶奶又特别爱吃这一家的。
正思索着,后头响起一串惊呼来。
刘耀文“让一让,喂前面的,给老子让开!!!喂,喂……”
紧挨着就是噼里啪啦的一阵碰撞声。
宋亚轩以屁股着地的方式被一辆自行车撞倒了。那车现在正翻在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车轱辘朝天,还在打着转。
肇事者因重心不稳,向前摔出了个狗啃泥的样子,屁股撅得老高,哎哟哎哟叫唤。
“哎呀,宝贝呀~!”有一妇人跑过来,边跑边喊,“怎么样啦宝贝啊,摔着了没有啊”
肇事者还没等妇人过来便撑着手臂站起来了,只是一只手捂着下巴,有血从指缝里淌出来,看样子挺疼的。
宋亚轩也疼的红了眼圈,手肘估摸着擦破皮了,最主要的还是屁股疼。
刘耀文“喂,你”
肇事者行过来,路灯忽明忽暗的这才把那人的脸照出个轮廓,
刘耀文“草,怎么tm又是你!”
宋亚轩试着想起身,可尾椎骨的刺痛实在是不允许,便只能双手向后撑抬头看着那人,
宋亚轩“是你啊”
妇人这时行了来,将自行车扶起摆好,瞧着两人像是认识便也没急着向前。 在刘耀文眼里见到的是眼圈红红的宋亚轩,鼻尖还蹭着不知是什么玩意儿的一个小白点,摔疼得弯了嘴角,这模样让刘耀文想起了家里养的那只小狗来,跟自己讨食时也是这模样,委屈得紧。 于是许多狠话都堵在喉咙里,刘耀文叹了口气终于还是不忍心,撇过头不去看宋亚轩却又把手伸出去,
刘耀文“喏,起来吧”
宋亚轩没有客气,主要也是真的疼得起不来。手掌就放在刘耀文手心里了,借着刘耀文的力气站起了身。
宋亚轩“你没事吧”
宋亚轩其实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开的口,可因为方才酸了鼻子,语气也就变得软趴趴的了。
刘耀文听得不自在起来,耸耸鼻子,含含糊糊地回,
刘耀文“没事儿”
两人又沉默下来,都忘了手还握着。
刘耀文“那个,咳咳……”
刘耀文不自觉地晃晃手,这才感觉重量不太对劲,
刘耀文“啊,这个…对不起啊”
是宋亚轩主动放了手的。
刘耀文空了手于是便被晚风抱住,凉凉的。于是扭头去看宋亚轩,
刘耀文“你……”
鬼使神差的,刘耀文将头凑过去,用手将那鼻尖的白点抹了去,
刘耀文“这有东西,我给你擦了”
宋亚轩的眸子打了个转,睫毛颤颤,笑起来,那双漂亮极了的杏眼仿佛在跟刘耀文道谢。
这家伙,除了板脸怎么都好看。刘耀文再次感叹起来,不过依旧是放在心里的。
气氛变得很是微妙。开学这么久,许多人都知道高一新来的这刘小霸王和校风纪委员长不对付,当然包括他们自己。可刘耀文总是揍不到宋亚轩,尽管他觉得宋亚轩特别欠揍。
“那是你不想揍他”刘母边拿个棉签给刘耀文清理伤口,边说着,“诶不对啊儿子,你可不许再打人了,这行为多不好”
刘耀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了,连忙改口,
刘耀文“不是娘,就严浩翔说的,他觉得宋亚轩是第一个我治不住的人,你也知道我这脾气,炸药包一样...可我就是点不着他,我一听到他说什么扣分扣分的话,我就发不起火来了”
刘耀文“我这是咋了啊,娘”
刘母只是笑,却不作答。只是将目光放到在屋里睡得四仰八叉的刘爹身上去了。
夜了。刘耀文爬上床,拉灭灯又想起晚上宋亚轩楚楚可怜的模样来。
于是把手抬起来,借着月光看自己的手,总觉得指尖还留着触碰到宋亚轩时的温度,滚烫滚烫。
刘耀文“你别板脸了,多好啊”
睡前,刘耀文听到自己这样说。
第二天,刘耀文就学习骑自行车了。刘爸刘妈都说,刘耀文是在梦里学会的。但连刘耀文自己都说不上来,其实他昨晚根本没做梦呢。
刘耀文摊开手看了看,有这么神奇吗…
脚踏车一路叮铃哐啷,风驰电掣地行过田里与水泥地,跑过一个小山包才到西村。
刘耀文这回却没停到严浩翔家门口,而是少蹬几脚停在一间小石屋前。这屋子跟村里的别个屋子差不大多,都有个小院,说是小院也就只够栽棵树,这家是枇杷树。唯一不同的是屋顶乱得很,长了许多的绿植交织在一块,看着倒不丑的。
刘耀文将车停好后,清清嗓子就朝里吼,
刘耀文“宋亚轩!给爷出来,宋亚轩!”
不多时,便见出来个背着书包的少年,一瘸一拐的。
宋亚轩“找我做什么”
那人看了是刘耀文,扭过身子想走,边走边说,脸上又是没表情的。
刘耀文撇撇嘴,他一点都不想看宋亚轩板脸,看了就想揍他。
刘耀文“我娘说了,昨晚是我不对”
刘耀文忍着不爽,说得别扭,
刘耀文“所以今儿我送你上学,当赔礼道歉了”
宋亚轩这才停下脚步,回头看刘耀文,问,
宋亚轩“你会骑了吗”
其实要是换到别人说这话,刘耀文早就炸了。可看到宋亚轩那双玻璃珠似的眼睛时,气焰一下就被扑灭了。宋亚轩就是有这样的魔力。
刘耀文挑挑眉,将大话撂下了,
刘耀文“还能有小爷我学不会的?”
宋亚轩琢磨着,左右都是刘耀文欠自己的人情,那就让他还了吧。奶奶总说,承别人好意也是顺自己的心。
可屁股不允许,分了腿一上后座就扎得尾椎骨刺痛。宋亚轩皱眉,打算放弃了,
宋亚轩“不用你,我自己走”
刘耀文砸吧砸吧嘴,有了主意。分开腿不好坐那不分不就完了。
于是宋亚轩以侧坐的姿势被刘耀文载去了学校。
载了人,刘耀文就骑得慢许多了。两人迎着日光,冲下山路,沿途的风景都看透了。
刘耀文“宋亚轩,你不是风纪委员长的时候,挺讨人喜欢的”
临了校门口,刘耀文还是忍不住丢出这么一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