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甫屏住了呼吸。
他只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仿佛敲在耳畔。
曹尚书“人找好了?”
管家“找了,是最好的入殓婆子,老人了,保证让夫人走的体体面面。”
曹尚书“好了,你下去吧。”
是曹尚书?
徐甫躲在棺木之后,借着夜色潜藏行迹。
为何曹尚书对夫人入殓如此关怀?
不等徐甫再细想,那话语声已经远去。
他当即一个跃出,离开了灵堂。
只见回廊之上有人影前行,想必是那个管家。
管家“是谁?”
长廊之外一道黑影逼近,曹府管家已经吓得神思不属,颤颤巍巍。
冷不防口鼻被一把捂住,便悄无声息的被拖到了假山之后。
管家“是哪位英雄?求求您放过我这把老骨头,要多少钱我都给啊。”
徐甫黑布遮面,倒真像是个劫匪。
他看着这管家真把他当成了土匪,此刻颤颤巍巍,连头都不敢抬。
徐甫“我不劫财,只是要问你两件事情。”
管家“英雄尽管问,尽管问,只要饶我一命。”
徐甫“你为什么特意给故去的沈夫人找入殓婆子?”
管家“这…”
徐甫瞧见管家犹犹豫豫,便将佩刀往他脖颈上一架。
既然做盗匪,倒不介意演的逼真些。
管家“英雄,这我真的不能说啊。求你饶了我…”
刀已出鞘,刀锋锐利,抵在脖颈上杀意无限。
而刀锋,已染了血。
管家“啊,英雄饶命,我说,我说...”
徐甫只用了两分力,若是再深些,割破了血管,便是神仙也就不回来了。
徐甫“说吧,一五一十的交代。”
管家“老爷吩咐,沈夫人入殓一定要妆裹的仔仔细细,因为夫人如今颈骨已经断了,不过是外头的皮肉连着,时间长了有血痕。”
徐甫冷眼看着那老管家颤颤巍巍擦汗,看起来并不是说谎。
徐甫“第二个问题,你在灵堂里说,那个婆子是老人了,什么意思?”
管家“我,我没说过,我没说过…”
徐甫“我已经说过一次,不要说谎。”
徐甫转动刀柄,刀下人已经瘫坐在地,一动不敢再动。
管家“英雄啊,我说了,是要掉脑袋的事啊…”
原来曹府,是真正的内有乾坤!
徐甫静静站在窗前。
与冷宫不同,曹伶的窗前种满了花。
各色花卉就连寒冬也在盛放,花香袭人,叫人沉醉。
徐甫在等,在等夜足够晚,等夜足够静。
不过他没有等太久。
窗户打开了。
先进入眼帘的是一双手,纤柔的手指,莹白如玉,让人想到含苞待放的小花骨朵。
让他想到外祖母养的那只白猫。
曹伶“你站了有多久?”
徐甫“娘娘怎么知道我来?”
曹伶“我猜的。”
曹伶并不想说,她最近日日悬心,极难入睡,徐甫从屋檐跃下的时候,她已经听到了。
曹伶“查到什么了?”
徐甫“我问了管家,知道了两件事。”
曹伶“你说吧。”
曹伶偏着头去看徐甫,淡淡灯影扫在她的脸颊,映着睫影点点,倒平添了几分天真。
徐甫“第一件事,沈夫人的确是枉死。我想是有人拿她的颈骨折断致死,并不是自缢。”
徐甫“第二件事…”
徐甫有些迟疑。
他看着曹伶总不太好的脸色,迟疑着。
似乎每次见到曹伶,总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他总是见到苍白的,受伤的,病气满身的曹伶,以至于他总觉得,这个曹伶或许下一秒就要消失。
即使她从不流泪。
曹伶“你想说什么?”
徐甫“管家说,他在十年前雇了同样一个入殓婆子,为你的母亲妆裹,因为你母亲鼻口全是黑血,面容,面容极为可怖。”
母亲死时,曹伶只有7岁。
她只是睡了一场午觉,醒来还看到桌上母亲给她熬好的莲子羹。
只是睡了一场午觉而已,父亲就说母亲死了。
她当时那样小,身子不够棺材高。
她拼命的踮着脚想去看看母亲最后一眼。
最后一眼。
可父亲死死捂住她的眼睛,捂的那样紧。
原来,是这样的。
即便她早就知道母亲是被下毒而死,却会在听到母亲死状可怖时,心脏突然揪痛。
母亲本不该死…
该死的,是曹云,是林妙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