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见以为司砚拿她当自己的下属看了。
毕竟每天喊她帮忙拿文件做饭泡茶,雪见感觉过不了几天她就能当管家婆——然后月薪十万,带着这笔钱远走高飞。通过这几天的观察,雪见发现蝶似乎无法实时监控自己,除非她出现意外,或者呼唤了蝶,她才会出来。
幸运的是,司砚对雪见的掌控宽了不少,没有那么忌惮她,也劝她一个人居住。雪见在他房间里不怕死地撩拨:“哎哟哟,没想到司砚居然也会害羞……”
司砚放下手里的钢笔,把她踢出了房间,“嘭”地关上了门。
雪见在自己的房间里打滚,偶尔无聊了就叫蝶出来陪她成语接龙。蝶当然是拒绝的,她念念叨叨:“你不如先想想自己怎么出去吧,万一你真的当了死徒首领夫人,以后就是一个寡妇了。”
“如果我当了寡妇,我就读档……不对啊,什么首领夫人,你丫的给我闭嘴吧!”
雪见破口大骂,然后听见身后幽幽地传来了声音:“你在和谁说话?”
司砚喜欢查岗,还不是一般的喜欢。雪见皮笑肉不笑地回答了:“单口相声,单口相声。”
这次司砚来却不是无缘无故来监视她有没有逃跑。见他没有马上走开,雪见站起来鞠躬:“老板有什么命令?”
“你是不是会什么读心的法术。”司砚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他双手抱胸,通过身高优势将雪见笼罩在了阴影之下,吓得她立马辩解。
“这是看眼色行事,您说吧,我指哪打哪。”
雪见以为又是煮饭婆的工作—毕竟雪见生前自己烧饭自己吃饭,通过无数次的厨房大爆炸也得出了不少经验,不说美味至极,至少可以去掉至极。司砚看起来也喜欢她从那个世界带来的味道。
但是司砚却给了她一个不可思议的工作:“我是不是曾经和你说过,我不需要什么睡觉?实际上,睡眠对于死徒来讲是一个安全的补充力量的方式。之前的那场入侵之后,因为军队的伤员问题,我没来得及好好休息。”
说到这里,他微微叹气。
“死徒里有圣徒一方的人混入,这一点我是知道的。任何人都有可能进入这里伤害我,但是一旦我进入睡眠恢复期,一般的动静无法唤醒我。”
“所以——我想让你在我今天午睡时在我身边,一旦有特殊的情况,马上把我叫醒。”
雪见一时间摸不到脑子了。
但是在这里,她一个煮饭婆的地位还容不得她拒绝司砚。她只能迂回地提出建议:“我可不合适啊老板!你看我瘦胳膊瘦腿,真有人想要杀了你,他估计是先踩过我的尸体。”
“……没有人。”
“什么?”雪见听见他的呢喃,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其他死徒都可能是伪装的,但是你不像。一个是没有人会在我面前装成一副白痴的样子,二是你在来到这里的时候明明可以编出更合理的理由糊弄我,可是你说了最令人难以相信的理由——没有圣徒和你一样这么低智商。”
雪见苦笑一下:“我当您是在夸我。”
没想到司砚也附和:“我也觉得我是在夸你。”
雪见感觉再说下去会被损得更厉害,于是闭口不谈。也就老老实实地同意了。
且不说尴尬吧,放风本就是一件漫长而无趣的事情。
这回终于轮到司砚躺在床上了,雪见坐在沙发上躺着坐着各种姿势,最终觉得哪个姿势都不太舒服,然后索性搬了个椅子坐在床边。她不敢呼唤蝶陪她唠嗑,只担心他说的那些“不会轻易醒来”是谎话。
这么看,司砚的睫毛很长,而且他的五官格外美丽。只是皮肤微微偏白,导致他就像是一个石膏艺术品。但是此时他在柔软的被褥里面,厚厚的被子包裹着他清瘦的躯体,他就这么侧着身子,有节奏地呼吸,身体也随着呼吸轻轻动着。雪见冥冥地感觉,向死之徒身上也会有生命的律动——美丽而单纯。
她突然想不出司砚死去的样子。
她突然无法想象这个人躺在棺木里,或者倒在鲜血横流的土地上……她觉得怎么可能会有那一天。
“你最终会死啊。”她轻语,然后凑近看他微微颤动的睫毛。
“……请不要……带走……我的故土。”睡梦中的司砚开始喃喃,隔得太近了,雪见能听清他在说什么。她敏锐地想到不久前的入侵,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大概只是鼓舞军心的伪装。
此时司砚的恐惧,已经因为潜意识在梦境的造化而暴露无遗。
“不要杀他们。”
这句话清晰无比。
“原来堂堂黑羽白翼大人也会做噩梦啊。”雪见思考一会儿,觉得既然放风的是自己,让司砚睡好也是她的工作之一,于是她仔细想了自己的世界里人们怎么照顾做噩梦的人,然后伸手抓住司砚的手。
“我在,大家都没事。”
“你也会没事的。”
司砚似乎听见了这几句话,然后手指微微动,然后继续喃喃:“其他女性请不要碰我……”
说这话的时候司砚脸上微微泛红,惹得雪见差点开怀大笑,把之前的温柔一扫而空——原来你也知道男女保持距离,也知道不要碰女生的手啊!堂堂黑羽白翼也会害怕男女关系!
——不对,他怎么知道碰他的人是女的?
其他女性又是什么??
还没得到什么答案,只听司砚继续喃喃:“……雪。”
雪见不敢往那方面想。
雪见不觉得他是在梦里梦见她了,还在呼唤她的名字。
可是她好奇。
“……你在叫我吗?”
“雪见。”
这句呼唤让雪见仿佛被雷劈了一样愣在原地,也不管自己的动作是否轻柔了,马上把手抽走。她看着自己被体温感染的滚烫的手,再看看还在迷迷糊糊念叨什么的司砚,一动也不敢动。
“编剧你是不是脑子里进……”
一句完整的辱骂没骂出来,雪见突然想到骂编剧可是读档咒语,识相地闭了嘴。她无语她气愤她懵逼她有苦说不出。
“喂?我检测到了不好的东西,你在听吗?”
突然出声的是蝶,听见不好的东西,雪见立马端正了态度,然后回答:“我要先听坏消息。你说吧。”
“你刚才做什么了?司砚他对你的好感度……超越了正常值。”
“……超了多少?”
“1点。”
雪见真想一口水喷在系统的脸上,可是碍于系统没有脸,她也只能默默把自己的怒火咽下去:“一点?一点算啥啊!”
“最高十点。”
这回轮到雪见不说话了。
“恭喜你快要当首领夫人了,喜糖记得发我一份,还有结婚的时候记得喊我,当寡妇了没准游戏会给你慰问金……”蝶的话语里满是调侃,“没事的,任务失败之后会全部重来,不就是再死一次嘛!你可以的!”
“我去你大爷!谁要嫁给他!”
话音刚落。雪见敏锐地感觉到了一点晃动。
不要吧!雪见不敢回头。
床上的男人不知何时坐了起来,从后面死死抱住雪见的脖颈,雪见只感觉耳边传来热热的呼吸:“小姐——你在说什么?不想嫁是什么?”
雪见只感觉头皮发麻。
哎随便说个结婚对象也不是,说是他也绝对不行,左右为难,她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只能干巴巴地推开他,司砚放开了,或许是刚睡醒的缘故,雪见从他的双眸里读出了晕晕的不清醒感。
更加准确地讲,现在领口不整,脸上红晕,一脸茫然的司砚像极了是喝醉酒之后的样子。
喂喂喂,只是睡一觉啊,怎么会有这样子的事情!
“你有婚约对象了?不行。你看过我睡觉。你理应……”
“我没有我不是我没干龌龊事情我不对你负责!!!”雪见稀里糊涂地丢下一句话,然后夺门而出。
直到傍晚也没进他的房间一步,呆在了自己房间,用凳子顶住了大门,生怕司砚就这么闯进来。值得庆幸的是,直到傍晚她下楼试图觅食的时候,司砚也没有自己闯进来。
雪见傻傻地觉得风波已过,然后整理了自己的衣着,面对灿烂的月光美丽的灯光打开大门——
但是开门不顺。
雪见觉得自己开门之前应该翻翻黄历,今天是不是写着不宜离开自己的房间。
司砚刚好从门前走过,但是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样子,没有一点刚才的不清醒,雪见的头却还是迷糊的,沉浸在刚才的状态里,雪见半天没有开口说话。
“你站在那做什么?”
“我没有婚……”
“我知道。”司砚飞速打断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恢复似乎过头了,就和酒精摄入过多一样……还请你忘掉。”
雪见连忙点点头。
“是秘密。如果你告诉了其他人,我不保证你的死活。”
雪见再次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通过这件事雪见发现不可以随便看别人睡觉,就算是别人要求的也不可以。
特别是不能看你上司睡觉,没准他一急,把你炒鱿鱼让你翘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