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纸上的那句话,卢社北笑了笑,点了点头。庄卿经常会在训练中受伤,每次都是卢社北帮他处理伤口,他就像是庄卿的专属大夫。看到他身上的伤,卢社北竟觉得有些心疼。由于受了伤,庄卿就在家里静养。闲来无事便带着卢社北去了一个叔父那里。那叔父很早之前就出了府,远离战场居在乡间。这秋天正好也凉快,景色又好,一路过去倒也愉快。早晨出发时,庄卿又帮他束了发,那可是他特意跟侍女学的。叔父家门前有一棵石榴树,红红的果实挂在枝头。卢社北坐在石榴树下看医书,听闻声响,突然有一颗石榴掉在他旁边,抬头一看,庄卿坐在树上笑着看他。卢社北合上医书,剥开了那颗石榴。红艳艳的很讨人喜欢,上下牙一合,鲜甜的汁液绽出。卢社北不自觉地嘴角挂笑。庄卿从树上跳下来,掰着卢社北的肩膀,嘴唇相触,几经缠绵……卢社北抓住了庄卿的袖子,明明是两个男子,为什么会……庄卿笑了笑,抚着他的头发。心思已经暴露了呢,唇上有石榴的香甜。叔父见了也没说什么,笑眯眯的,看了眼在田里割稻子的自家男人,笑得更开心了。之后他俩便顺理成章地在一起,即使卢社北不说话,但是仍旧过的很开心。庄卿是很直接的一个人,总是会说一些话让他脸红。每次看到他脸红,庄卿显得特别高兴。每日早晨起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帮卢社北束发。那天早上他突然在他耳边说:“阿北,以后你的头发只能我来束。”卢社北笑着点了点头。没几日,边疆不宁,外族入侵。作为将军自然是要去镇守边疆的。有可能会凯旋而归,也有可能会战死沙场,毕竟自己的国家已经是幢将倾的大厦,一个人的力量是不足以将它挽回的。出征那天,他用比之前都好看的丝带帮他束了发。卢社北抿着嘴,没有说话。犹豫了两日之久,卢社北还是骑着马追着庄卿去了。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几日跋涉终于到了军营,到处都是受伤的战士,空气都是灰蒙蒙的,传来秃鹫的叫声……闯入帐中,看到了皱着眉的庄卿。庄卿看到他明显下了一条,但眼神瞬间冰冷。“你来做什么?”卢社北扑过去抱住他,“庄……庄……卿。”眼角有泪留下,头发乱的很。“不要哭。”庄卿眼里的冰瞬间碎了,心疼地擦掉他的眼泪。“我……我们……回……回去……”卢社北很想要把一句话说得完整,但总是这样。有的时候他会懊恼自己是个结巴,却总是无能为力。说着拉着他的袖子想拉他走。却被庄卿抱住,“阿北,我不能走。”怀中之人颤抖着,“可……可是……这……这……这样……你会……会……死的。”“不要哭,你先回去好不好?我一定会回去的。”庄卿抚着他的头发。卢社北看着他,眼泪又溢了出来。咬上庄卿的嘴唇,微咸的血味蔓延在两人口中……那夜,很疼,眼泪顺着脸染湿了枕巾。卢社北紧紧地搂着庄卿的背,像是想抓住流失的沙子。可心里却知道,沙子越抓流失得越快……天亮时分,卢社北在一辆简陋的车上醒来,脏乱的头发已经被束好。卢社北看着四周长满草的土地,躺在车上看着灰蒙蒙的天笑着,眼泪却不自觉地流出,眼眶发红……到了京城,他们都说已经战败,卢社北也不加以打听,自然也听不到庄卿的事。他知道如果他还活着,他一定会来找他的。当初祈福时绑在树上的带子也不知道被风刮到了哪里。卢社北站在那棵树边,头发没有束起,因为他仍记得庄卿的那句话。仍旧笑着重新在树上绑上祈福的带子,上面是一片空白……吾发只为君挽。我,仍静候君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