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迟院外,孤瘦的梅枝横斜逸出,朵朵白梅傲雪凌霜,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的冷香。早上没有下雪,但空气中的冷意不容小觑。白苏缓缓走进梅林,踩在雪地上,发出“簇簇”的声响。很快,鞋子被浸湿,但她没有在意。她抬起头,仔细地寻找着树上好看的梅枝,遇到一两枝心仪的在高处,她也不慌,脚尖点地,轻轻飞身上了树梢,惊落一片白雪和花瓣。折好梅花后,白苏回了院子,走到屋檐下,抖抖身上的雪,推开主屋的门,走了进去。
君清染已经用完早膳,坐在软椅上看一本医书。听见脚步,抬起头看一眼,看着白苏手里的白梅,微微一笑:“你方才就是去折梅去了?”
“是,小姐。奴婢知道小姐喜欢梅花,给小姐折几枝放屋里。”白苏把梅花递到君清染面前。
君清染伸手轻轻拂过梅花,感叹道:“开的真好!白苏,你去找个花瓶,把花插好!”
白苏应声,去寻了个绿釉点褐彩玉壶春瓶,把梅花一枝枝插进瓶中,摆在窗台前的花架上。见君清染又低头看医书,便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
君清染一边看着医书,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师兄司裔尘应该快到了。正想着,七月从外面推门进来,走到君清染面前,声音不大却恭敬地道:“小姐,裔尘公子到府门口了!”
君清染放下书,面上露出笑容:“我知道了,白苏、七月,跟我去迎接师兄!”
白苏迅速拿来一件银白狐毛大氅,给君清染披上系好,随后和七月两人跟在君清染身后,来到府门口。
荣王府大门外停着一辆普通的马车,车旁站着一个黑衣男子,正是司裔尘身边的侍卫翩然。
见到君清染,翩然行了礼,然后对马车里道一声:“公子,君小姐来了!”
马车里传出一声轻轻的“嗯”,随后一阵响动,车门打开,从里面下来两个人。
前面下车的男子一袭月白锦袍,腰间配一块青玉。神色淡漠疏离,一双眼沉静如水,眸色也是淡然的,仿佛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满头墨发仅用发带系住,两鬓处各自垂下一缕发,随风拂动,仿若遗世独立的谪仙。后面的男子穿一身紫苑色盘领深衣,外罩一件素面杭绸鹤氅,头发用竹簪高高束起,长眉入鬓,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眼尾微微上翘,微微泛红,说不出的凌厉和魅惑,高挺的鼻梁,薄唇微微勾起,整个人妖而不媚。
“师兄、风烬!”君清染唤道。
看到君清染,司裔尘眸光微动,淡淡地点了点头作为回应。风烬则勾唇一笑,轻笑道:“小阿染,好久不见!”
“你怎么来了?”君清染听着风烬的称呼微微皱眉,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淡淡地问道。
风烬并不是药王谷的人,不是君清染的师兄,而是她的半个手下。因为小时候被君清染救过一命,便一直跟着君清染,为她做事。但他性格不羁,不会像其他手下那般恭敬,总是唤她“小阿染”。
“怎么?小阿染不欢迎我?”风烬挑了挑眉。
“没有,你来了便和师兄住一起便是,师兄,你们快随我进府吧!”君清染说着,便转身往府里走。
司裔尘闻言点头,默默跟在君清染身后。风烬也不多言,跟在他们身后。
走到半路,迎面遇上了君孟。君孟一见到君清染一行人,便笑眯眯地上前行了礼,然后和蔼地说道:“小姐,老王爷听说药王谷的人来了,吩咐我把他们请过去。贵客自远方来,自然要好好招待一番!”
“那便听爷爷的!师兄,你觉得呢?”
“本是我们二人上门叨扰,应晚辈前去拜访长辈,却不想还让老王爷烦心,既然这样,我们便先去拜见老王爷吧!”风烬知道司裔尘性子冷漠,不善与人交流沟通,因此笑咪咪地上前说道。
于是一行人又改变方向,往思柳苑方向走去。
司裔尘一行人到思柳苑时,荣老王爷正在房间里逗弄他养的那只八哥。
“爷爷,这是我的师兄司裔尘。这位是风烬,我的好友!”君清染上前给荣老王爷介绍道。
“晚辈子逸见过老王爷!”
“兰烬见过老王爷!”
荣老王爷放下手中的小木棍,一双炯炯有神的虎目看向司裔尘和风烬,上下打量一番,然后哈哈一笑,大声说道:“不错不错,都是些好孩子!”
“老爷子真是慧眼识珠!不愧是威震四方的荣老王爷,眼力过人,看人真准!”风烬勾唇笑道。
“你这小子!”荣老王爷虎目一瞪,然后笑骂道:“这张嘴和醒之一样烦人!”醒之是君子苏的字。虽然嘴上说着“烦人”,但荣老王爷话语里却满是亲切和疼爱。
风烬笑笑不说话。
“你们就在府上好好住下,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不用拘谨。如果有什么需要就找君孟,他会帮你们办好的!”
“多谢老王爷!”司裔尘表情依旧淡漠,但语气诚恳地说。
“别老王爷、老王爷的叫,听着不舒服!你是染丫头的师兄,就跟着染丫头唤我一声爷爷吧!或者跟风烬这小子一样唤我老爷子!”
“那晚辈就唤一声君爷爷吧!”
荣老王爷慈祥地看着司裔尘,满意地笑道:“好!好!这称呼我听着舒服!行了,你们从远方来,赶了这么久的路,想必也累了,让染丫头和君孟带你们去好好休息吧!”
君清染等人纷纷行礼告退,离开思柳苑,君清染带着司裔尘和风烬到南山居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