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殿外,缓缓走来一女子,那女子一袭白绸金丝裙,裙上绣着淡淡的白芷花,裙摆也有一些白芷花瓣的暗纹做点缀。头上的步摇随着走动悠悠晃着,发出“叮当叮当”的声音,很是清脆。
李盛上了年纪,眼睛也不好使了,待那美人走近,他又仔细瞧了瞧,记忆中仿佛出现过这美人。没错,他记起来了,那是长公主殿下。
李盛立马跪地,微微可以听出他的声音中带着喜悦,“拜见长公主殿下!”
宁清澜上前将李盛扶了起来,“李公公请起,皇兄他怎么样了。”
李盛见公主回宫,心里高兴得很。心病还需心药医,解铃还需系铃人,皇上的病终于能好了,“回公主殿下,皇上近年来咳嗽不断,龙体大不如前,生病时还不肯宣太医,老奴担心...”
宁清澜脸色发白,李盛也察觉到自己说的太多了,马上闭上了嘴。
殿外一片寂静,只有宁清澜一脸愧疚,喃喃的念道:“难道皇兄这咳嗽十年就没有好过吗?都是我害得...都是我...”
殿内传出一阵阵不停的咳嗽声,宁清澜提起裙摆,推门而入。她往宁承坤批阅奏折的地方看去,却没有发现宁承坤。
将殿内都扫了一遍,终于在窗口旁看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但那身影不同于十年前记忆中的那般朝气,看着虚弱单薄。
宁承坤看着壁上的画像,上面画着一个甜美的女子,每一笔勾勒绘出的轮廓都是那么倾国倾城。那女子一袭碧绿莲花纱裙,双手覆在石栏上,看着莲池中开的正盛的白莲,身姿娉婷,笑魇如花。那正是少女时候的宁清澜。
宁承坤抬手轻抚画上女子的脸,眼角隐隐有泪水流下,“澜儿,难道你还不肯回来吗?是朕错了,澜儿,回来吧...”
“皇兄...”宁清澜慢慢向宁承坤走去,“皇兄,澜儿在这呀...”
“澜儿?”宁承坤的耳边回响着那魂牵梦绕的熟悉的声音,他抬起头看了看画像上那笑魇如花的女,自嘲的笑笑,“澜儿?澜儿又哪里肯回来?宁承坤你也老了,你还能奢望什么呢?”
“皇兄,真的是我啊,你回头看看好吗?”宁清澜的眸里含着泪水,一滴一滴的由眼角滑落。
宁承坤抱着希望转过身去,在看到宁清澜时,他笑了,笑得很满足。
空气中多了一股久别重逢的微妙。宁清澜走近宁承坤,“皇兄,你近年来还好吗?这咳嗽可有好转过?”
宁承坤没有回话,他只是对着她笑,那种哥哥对妹妹关心的笑。
宁清澜知道他不愿意告诉自己,便没有继续问下去。
“皇兄?怎么不说话了啊...难道是生气了?”宁清澜试探的问着。记得小时候只要她一闯祸,总是宁承坤替她背黑锅,每次背完了黑锅,他都不说话,八成是生气了。
“澜儿近来可好?澜儿,不管你走了多远,只要你记住,这皇宫永远都是你的家,朕会在这等你回家。”
宁清澜的眼里流露出幸福,“我离开长安后,就随苏潜去了扬州。苏潜待我很好,这些年,我在扬州城行医,他们都道我是‘仙姑’。”
“澜儿你可曾怨我?”
“怨过,但这么多年了,梨儿都长大了,我也释怀了。”
“梨儿?是你和苏潜的女儿?”
宁清澜点点头,“是。”
“梨儿她肯定长的跟你一样美,快,梨儿在哪?朕要见见见她!”宁承坤带着喜悦和期待,拿起案上的玉佩。那玉佩通体雪白,冰凉清润,一看就是上等的好玉。
“皇兄,这赏赐太...”宁清澜看着宁承坤手上的玉佩,有点意想不到,她以为他会讨厌梨儿呢。
宁承坤高兴得很,多年不见的妹妹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外甥女,他倒是无所谓。
“这哪里是赏赐,这是朕给梨儿的见面礼!快,告诉朕,梨儿现在在哪?”
宁清澜并不急,“皇兄,你的咳嗽真的痊愈了吗?”
“当然了,朕这顽疾早就痊愈了,不信?那就宣太医吧。”宁承坤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宁清澜的那一瞬间,咳嗽就好多了,刚刚与她说了那么多话,一次也没咳过。
正当宁承坤要宣太医的时候,宁清澜抬手阻止,“皇兄,难道你忘了我小时候跟宫里的太医请教过医术吗?就让我来吧。”
小时候,宁清澜经常光顾太医院,说是请教医术,其实就是捣乱。经常将药罐打碎,把草药拿去埋在土里,可谓是干尽坏事。太医们每天一早都能见宁清澜的步辇朝太医院来,他们都只能赶快收拾好药罐和草药,然后各忙各的。在没有药罐子可以打碎的情况下,她无聊的只能看太医们的医书。一有不懂的地方就去问太医,太医们也乐于为她解答。这么多年过去了,宁清澜在太医院也混熟了,医术也渐渐精湛...
她轻轻的搭上宁承坤的手腕,闭上眼睛,片刻后,她缓缓睁开眼睛,“皇兄,你的病好的差不多了,最近再调理调理就能痊愈了。”
其实宁承坤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见到宁清澜的那一刹那,他就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舒服了不少。
“看吧,朕都说过了。”
宁清澜放下手,“那皇妹告退。”
宁承坤只是微微点点头,表示默许。
她轻轻离开宣和殿,带上了殿门,朝那御花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