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到了迁宅之日,天色还未亮透,程少商便是披着大氅,随同众人如鱼贯般涌入新居。
达官贵族的府邸,自然建得高达壮阔,恢弘威严,程始站在大门处笑而恭迎,因为程老太迷信鬼神之说,所以专程请来傩人进行祭祀仪式。
紧接两扇门开启,驱傩大戏在古老的吟唱和铜锣铁锵之声,便已正式开始。原本困意频频的程少商,不由来了精神,看着傩人们围着庭院唱跳,再有候在旁边的祝巫,一路高声呼喊驱傩迎新的福语。
虽然天还未亮,可周围火把照得犹如白昼,乔迁之喜随之完成。
进入正厅之后,程老太喜不胜收,扬言要大摆筵席,广收礼金,说完就去参观寝居。程少商趁此席地而坐,行为举止十分散漫,萧元漪呵斥她要端正,与之程姎相比,确实是有些不雅。
程姎和程始陆续出来打圆场,程少商也不好多言,索性调整坐姿,又向父亲唠叨几句,让他早些回去休息,过几日出征必然很辛苦。
起初程始心中大惊,好奇女儿如何知晓朝中军令,直至程少商道明内心猜测,这才开怀笑了起来,夸赞其聪慧之极。
出了主厅来到宅院,莲房抑制不住兴奋四处张望,程少商看见闲置的旧物,一时兴起要改造成秋千椅,以后就能坐在上面赏月看星星。
莲房听得意动,便在旁边打下手,萧元漪闻声而来,先是板起脸责怪一番,临走时又多看了几眼木材,嘴角不自觉挂起笑意,显然是默认了女儿的行为。
程止携妻桑舜华回到都城,同行之人还有程少商的二兄程颂,以及同一天出生的孪生三兄程少宫。
程少商通过观察辨认出两位兄长,毕竟程颂乃是出自军中的将领,自然威武英气,至于程少宫的稚气在她看来成了孱弱,向来毒舌著名的老三,也是被亲妹子怼得哑口无言。
反观三爷程止是个令人见之忘俗的美男子,左右不过三十上下,眉眼俊秀,朗朗如青山苍翠,而他身边女子乃是白鹿山主之女,言行举止亦是温婉端庄,令程少商产生好感。
然而这门亲事是程止求娶而来,所以程老太明知自己儿子高攀,依然不喜欢桑舜华。
盛宴之上,各色菜肴齐备,程老太的热情宛如烈火,却也只是燃烧程止一人,浑然不觉身旁的儿媳,偶尔会在桑舜华行礼时回应,大部分时间都视若无睹。
程少商难掩八卦之心,含蓄地侧向两位兄长,与之窃窃私语,大抵了解前因后果。
程少商惋惜二叔父埋没自身十余年,全是为家里着想,怎知程老太没有半分怜惜。
世人都知势利为何物,奈何作为父母对孩子也会有势利之时,若是父母对孩子都以貌取人,以势取人,实在是不值得敬重。
萧元漪无意间瞥见兄妹三人相谈甚欢,便让程颂和程少宫也多关心下程姎,使得气氛略显尴尬。
正旦团圆之夜,萧元漪处理家务带上程姎,从里到外布置得当,还要准备祭祖敬神的物品。
看着程姎如此手巧懂事,萧元漪又觉得程少商越发不争气,偏巧程少商跟着兄长从外面回来,瞬间没了兴致,失落地转身回房。
程少商很想质问她的阿母,这十几年来阿母从未教导过自己,将她丢在府中不管不问,现在有何资格来指责自己没有教养,没有规矩。
只是看着萧元漪对程姎的温柔以待,她终是什么都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