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轩和丁怡晨听到李老的话,吓了一跳。谁能想到这个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老人家,竟然会知道他们所说的梦境中那片诡异的海。
慕轩赶紧站起来搀着李老坐下。然后自己跟丁怡晨坐在了一起,正好在李老的对面。
“李老,您是怎么知道我们说起的那片海的呢?它可是在我们俩的梦境中出现的,而且我们也没有跟别人说起过。”慕轩先开口了。
“我说我知道那片海,不是因为我知道你们的梦里出现过什么,而是我的祖上曾经到过跟你描述一模一样的地方,那也是一片大海。回到陆地上,他特别把他的经历记了下来。后来我在整理家中藏书的时候,看到过其中的内容。所以我说我知道。”李老喝了一杯丁怡晨给他倒的茶,对慕轩两人解释说。
“那那个记载着这段经历的书能让我们看看吗,李老?”丁怡晨向李老请求着。
“你们俩先坐着,我去卧室拿。”李老站起身来径直朝后院走去。
不大一会儿,李老回到了座位上,手里还捧着一个精美的楠木匣子。他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取出了一本大概有两寸厚的一本线装书。李老告诉慕轩两人,这本就是他的祖上写的书,每个字都是他祖上亲手所写。而他口中的那位祖上,正是他们家族的骄傲,那位道光二十年的文状元——李承霖。这本书没有名字,只在封面上写着四个字“果亭手札”。
“‘果亭’是李承霖老祖的号,也正因为这几个字,我才对这本书格外重视,后来有机会看到我家老祖的遗留下来的其它墨迹,才最终确认这本书是老祖亲手写下的。”李老一边向慕轩和丁怡晨解释着,一边轻轻翻到记着李承霖那次经历的地方。从李老熟练的程度可以看得出来,这段记录他一定也没少翻看。
“乙巳年七月初六,余受同年张厚载、李德淳之邀泛舟海上,以慰余心中不快。余自任广西学政以来,所见所闻皆是不堪之事,舞弊之风已然弥散开去,广西一地便已如此,遑论其它省州府县。长此以往,庙堂之上,能臣干吏何以为继。余欲具折以告圣上,望今上能以雷霆之势荡涤宵小,余便粉身碎骨,又何惧哉。广西所辖海域,倒也别有一番滋味。入夜,余等三人于船首举杯畅饮,忽见远处风急浪高,乌云蔽月,时有雷声传来。而余头上依然皓月当空。厚载遂令船工向那处去,然久之不见靠近咫尺。众嗟叹,曰,或天帝所为,吾等俗人岂可近之。余自忖,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唯问心无愧而已。遂返。”
看到这里,李老和慕轩、丁怡晨都被震惊得不知说什么才好。良久,李老才说道:“也就是这次出海经历之后,我家承霖老祖不顾危险,把广西科场舞弊成风的情况写折子上奏朝廷,道光皇帝大怒,让有司衙门及时彻查。风气一时好了起来。不过后来你们也知道,满清政府是烂到根儿上了,没过多久就跟原来没什么两样了,甚至更加严重。我家老祖深感心有余而力不足。后来他被皇上选中回京,专心教导惇亲王奕誴读书,咸丰元年母亲去世,老祖便告了丁忧,返回丹徒老家去了。又过了五年,他的父亲也去世了,老祖干脆彻底辞官,在家当个乡绅便好。就这样,一直到光绪十七年病逝。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宅子,就是当年老祖教王爷读书时,皇上特地赏赐下来的。”
听完了李老老祖的故事,慕轩和丁怡晨好一会儿才完全平复下来激动的心情。原本以为他们经历的只是梦境,没想到是真实存在的。真该去看看那里到底是什么样子。
“要不我们去一趟吧。”丁怡晨率先沉不住气了,她对慕轩激动地说。
“别傻了,咱们现在手头的活那么紧张,怎么可能有时间去广西出海啊。”
“所以说,咱俩明天开始,一定要加倍地努力,抓紧时间尽快把任务完成,然后我们应该有几天的假期。技术那边要把咱们的想法付诸实现,至少得一周时间,建模、编程、测试,都得一步步地来。我们可以趁这个时间往广西跑一趟,去李家先祖去过的海域看看。”丁怡晨早就想好了。
“可是我们也不知道李家先祖到底是去了哪片海域啊?”慕轩不太有信心。
“笨,清朝晚期的时候,广西那里能让官船出海的港口就那么几个,咱们查查史料,怎么也能找到。而且他们当时只是去游玩,不会跑到太远的地方,到时候咱们弄条快艇,速度肯定比李家老祖那时候快得多,多找找就好了。”
“那查港口的事情你们就交给我吧。”李老也搭话了,“我在查找资料方面有优势,特别是清晚期,而且我在广西师范大学历史系有个老熟人,专门研究历史地理的。不过有个条件,就是我也得跟着去。我也想看看我祖上奋斗过的地方啊!”
“您的身体……”慕轩有些犹豫。
“你放心吧,我上周刚做过全身体检,一切正常。别看我六十多岁了,身体比很多三四十岁的年轻人还好呢!”
“三四十岁还年轻人?也就您有资格这么说了。”慕轩笑着顶了一句。
“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啊。”看到慕轩和丁怡晨都没有再反对,李老显得格外高兴。“今天都别走了,我请你们俩吃饭,吃涮羊肉!”
“太棒了!”丁怡晨高兴得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