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个人啊，你们是不知道，他原来还真是个不错的人呢。”看到慕轩和丁怡晨一脸的好奇，米粉店老板干脆打开了话匣子。“他叫佟杰，是这里的老住户了。据说他们佟家从明朝郑和下西洋之后就在这里定居了，已经生活了好几百年了，从来没有离开过钦州。”
“佟杰是老佟家的小儿子，他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原来一家人过得挺好的，靠海吃海，每天佟杰的爸爸下海捕鱼，大哥帮忙打下手，佟杰妈妈和佟杰的大嫂就在家里做饭。佟杰和他二哥是文化人，他俩都考上大学了，听说他二哥学的考古，佟杰学的是历史。”老板说得有些口渴，随便找了个碗，倒了一碗凉白开，“咕咚咕咚”地合了个底朝天，才继续说起来。
“按说一切都挺好的，可是三十多年前的一天，佟家一家子的男人突然一起出海去了。然后过了很久都没见回来，佟杰他妈和他大嫂都快急疯了，赶紧报了警。警察在海上搜寻了十多天，也没有找到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啊！”老板说起佟家的事，唏嘘不已。
“那后来呢？”慕轩问道。
“后来？后来过了有一两年的时间，始终没有找到人。警察那边只好宣布他们爷四个为失踪人口。佟杰妈妈没过多久就去世了，佟杰的大嫂后来也改嫁了。”
“那现在这个佟杰怎么回事？”丁怡晨着急地问老板。
“别急，听我说啊，后来又过了两三年，忽然有人在海上发现了一艘破渔船，船里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人，正是失踪了快五年的佟杰。船倒是好好的，就是没油了。船里到处都是鱼骨头，大概是这几年佟杰一直都靠着捕鱼吃才能活下来。发现佟杰的人立刻就通过无线电台报了警，很快，警察就把佟杰的船拖到了岸边，然后直接就把佟杰送进了医院。又过了好几个月，佟杰才完全康复了。要说现在这医疗技术，真是了不得，都快死了的人，硬是给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了。”
“那佟杰后来有没有说是怎么回事？怎么失踪了那么久，又是怎么回来的呢？发生了什么，您知道吗？”这次按捺不住的是慕轩。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到现在也没人知道。警察都没弄明白的事情，我一个小老百姓上哪知道去啊？”
“可是佟杰不是活着回来了吗？问问他不就清楚了？”丁怡晨插嘴说道。
“你是不知道。佟杰被救回来之后，就一直不说话。一开始大家以为是他太虚弱，结果直到从医院出来，他还是什么也不说。警察也得调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反复地询问，什么办法都想了，可他还是一句话都不说。弄得警察以为他傻了，还从省城请来了精神科的专家为他治疗。结果人家专家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说他没什么事，应该是长期独自在海上漂流，让他不习惯说话了，等他重新融入社会生活，会慢慢好起来的。警察听了专家的话，也就没有再强迫佟杰说话，把他安置回原来的家里，还叮嘱居委会的大爷大妈要多关心照顾他。”
“那现在怎么又说话了？”旁边桌子坐着的食客也听入了神，插嘴问道。
“佟杰不是一回来就进了医院，然后好几个月才回家吗？他始终就没跟外界接触过。结果有一天咱们钦州刮台风，外面的天黑乎乎的，云那么厚，跟一座山一样压在头顶，让人喘不过气，风也大得吓人，路边的树都刮倒了好几棵。这个景象让佟杰瞧见了。然后他就跟疯了一样夺门而出，一路跑着一路喊着‘别来找我啊，我再也不去找你啦！’喊着就跑没影了，我感觉要是让那天的他去奥运会，八成能把那个叫什么特的黑人跑赢了。人跑了，居委会就赶紧找啊，冒着大风，最后在城外山里的一个山洞里把人找到了。听说找到他的时候，就看见他把头埋在山洞里的野草里，撅着个屁股，浑身发抖，就跟那动画片里的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一样。”
“那后来呢？”又是另一桌的食客问道。
“再后来，他就会说话啦。警察听说了，也上门找他了解他们失踪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佟杰虽然能说话了，可就是记不清当时发生了什么，多问几句，他就吓得跟什么似的，又喊着别问啦，我不去啦，我再也不去找你啦什么的。一来二去，警察也没辙了，干脆就不再过问了……”
“几条人命呢，哪能不过问哪！”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了米粉店老板的讲述。
“哟，是赵所啊，您也来了，还是老规矩，一碗牛肉粉，两个茶鸡蛋，一碗豆浆？”
“没错。”
“那您稍等，马上就好。”店老板赶紧忙活去了。
赵所找了个桌子坐下了，对着依然一脸好奇意犹未尽的几位食客说，“那时候我还是个刚参加工作的小警察，不过这事我倒是知道，涉及到三条人命呢，哪能说不管就不管了，这么多年了，我们警察也没忘了这个事儿。知道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我们都没有宣告佟家爷仨死亡吗？因为佟杰说，他们应该还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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