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清宴悠悠转醒,轻轻动了动手指,有些僵硬,却不再是前几天那种无力感了。“清宴姐姐,你醒啦!”这是谁?小姑娘一双眼睛生得极好,像是落了星子在里面,璀璨生光。清宴试着张了张嘴,干涩无比,根本发不出任何声响。“清宴姐姐可是渴了?”小姑娘说着便将清宴扶着坐直了身子,又慢慢服侍清宴喝了小半杯水,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做过千百遍似的。清宴皱了皱眉,这小姑娘给她的感觉好生熟悉,好像是...秋槐?可是秋槐不是为了帮她拖住追兵死在镇南侯府了吗,怎么会在这里?而且样貌也不同了,声音也不同了,从外表看,完完全全就是另一个人。
“老妖婆!清宴姐姐醒啦!你赶紧过来!”将离刚抬起的脚一下收了回去,小丫头胆子挺大啊,她还就不去了。理了理衣衫,将离就这么看好戏一样地斜靠着木门懒站着。“老妖婆,你站在门口干嘛,赶紧进来啊!”小丫头见将离完全没有走进房间的意思,心里一急,直冲冲将门外的将离一把拉进房间,一把扔到清宴的床前。将离踉跄一步,堪堪稳住身形,小丫头力气还不小。“小清河,感觉如何?”清宴闪了闪眼眸,刚刚喝了水,能发出的声音还十分沙哑。“还不知恩人姓名。”将离勾唇一笑,端的是倾城绝色,国色芳华:“吾名将离。”
清宴一愣,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将离是芍药的别名吧?恩人难道对芍药有偏好吗,如此倒是有报恩的方向了。将离非常人也,一眼就看穿了清宴的小心思,想拿芍药花来报恩?投其所好倒是没错,可惜的是,她不喜芍药,更与芍药没有半分关系,这小心思,怕是用错了。“小清河,瞧瞧可还喜欢如今这张脸?”将离随手扔了个铜镜给清宴,惹得一旁的小丫头投来一个不赞同的眼光,清宴姐姐才醒过来,身子可还脆弱着呢,这一扔扔出问题了可怎么好?
清宴动了动手指,摸上了铜镜手柄,她害怕看到自己的脸,却又希望看见自己的脸,如此纠结反复,清宴原本苍白的脸也染上了几分绯色。“将离姑娘,我名清宴,莫要再叫错了。”将离眼里闪过几丝未名的光芒,“知道了知道了,赶紧瞧瞧可还满意如今这脸?”清宴不由失笑,难不成她不满意还能改啊?
镜中是与从前清河郡主有七分相像的脸,眼角多了颗泪痣,比从前清河郡主时多了些妩媚风情,轻轻一笑,若清河郡主是清冷霜花,那如今清宴便是堕入凡尘的青莲,分明是清傲无双,又偏偏媚眼如丝,摄魂夺魄。“怎么,清宴姑娘不满意吗?”清宴回过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泪水已经顺着脸庞没入衣衫。“并非,多谢将离姑娘。”有七分像便七分像吧,如今也就这张脸还记得,她曾是京城镇南侯府的清河郡主,是功勋之后,金枝玉叶。往后......再没有人会记得了吧,活在世间的,唯有金陵庆安坊清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