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影婆娑,乾隆紧紧抱着杜若兰,手臂未曾松开半分。
他垂眸,望着怀中人愈发苍白的脸色,鲜血顺着她的衣襟不断滴落,渗入泥土中,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他的心猛地揪紧了,慌乱如潮水般涌来。他急切地呼唤着:“若兰!若兰!睁开眼看着我,别晕过去,撑住!跟我说句话,听到没有?”
杜若兰被这焦急的声音唤醒,虚弱地睁开了眼睛,声音细若蚊吟:“皇上……我是不是快死了?”
她的话语轻飘飘的,却像重锤一样砸在乾隆心头。
“什么死不死的?这点小伤怎么能……”乾隆话未说完,突然提高嗓门大喊,“胡太医!找到胡太医没有?”
他的声音里透出掩饰不住的颤抖。
杜若兰气息微弱,嘴唇颤动,声音如同秋风扫过枯叶般沙哑无力:“皇上,若是……若是我死了,请您告诉我父母,女儿不孝,再也不能陪伴他们膝下……”
话未尽,泪水已经滚落下来,一颗颗晶莹剔透,在她苍白的脸颊上划出长长的痕迹。
“不准说这种丧气话,朕绝不会让你死!”乾隆的心仿佛被刀割一般痛,焦急和无助几乎将他淹没,他四处张望寻找太医的身影,眼神慌乱而仓促。
就在这时,永琪满身血迹冲了过来,手中抓着胡太医,脚尖点地飞奔而至。
他一边跑,一边喘着粗气喊道:“太医来了!太医来了!”
当他看到乾隆怀中的杜若兰,又瞥见那深深插入她胸口的利刃,以及顺着利刃缓缓滴落的鲜血时,整个人僵住了,眼前一阵发黑,险些跌倒。
胡太医惊魂未定地站在那里,胸膛剧烈起伏,显然刚经历了一路狂奔。他强压下心神,对乾隆说道:“请皇上把杜姑娘放下来,臣好为她诊治!”
鄂敏早已脱下自己的外衣铺在地上,乾隆这才回神,小心翼翼地将杜若兰放在衣服上。
胡太医赶紧上前,一手把脉,一手查看伤口。
片刻后,他神色凝重地对众人说道:“必须赶紧找个干净的地方,臣需要拔出匕首!”
冀州守备丁大人连忙自告奋勇提供住所,乾隆毫不迟疑抱起杜若兰,一行人迅速朝丁府赶去。
杜若兰被安置在床上,可胡太医却不敢贸然行动,生怕拔刀的一瞬间便是生命的终结。
他心中忐忑不安,偷瞄着乾隆阴沉难测的表情,暗自嘀咕:倘若杜姑娘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怕是也逃不过惩罚。
于是他先命丫鬟们准备热水、参汤、绷带、止血金创药等物,忙得团团转,在卧室内跑进跑出。
随后,他指挥丫鬟剪开杜若兰伤口附近的衣物,用帕子按住出血处,试图暂时控制流血情况。
然而,胡太医最终还是推开丫鬟,亲自按住伤口,准备动手拔刀。
“得有人帮忙按住她,否则拔刀的时候她挣扎会加重伤势!”胡太医的声音带着几分压迫感。
永琪心急如焚,再也顾不得其他,迈步上前:“让我来!”
他的声音坚定,动作果断利落。他伸手小心翼翼的扶住杜若兰的头颅。
乾隆稍慢一步,眉宇间掠过一丝阴翳,但终究没有开口阻止。
看着房间内这么多人,乾隆挥了挥手,语气不容置疑:“都退下。”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几人沉重的呼吸声。胡太医屏住呼吸,双手稳稳握住刀柄,深吸一口气后猛地一用力。
“啊——”杜若兰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寂静,鲜血喷涌而出。
永琪立刻收紧双臂,牢牢护住她的头,温热的血液迅速浸透他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