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向清冷的郝家大院终于有了一点喜气。
街坊四邻奔走相告:“郝家大院敞门儿啦!”不少孩子好奇地探头探脑,看着终日不见光的院子难得敞门。
邻居们都议论纷纷:“哎哎,老赵,你说,这‘郝老爷’怎么把门敞开啦?”
老赵明显上了年纪,花白地两鬓可以表现出他生活的不易。 “唉?是呢!我也纳闷儿呢。自从翠花嫁进去后,就没看着他家敞门儿。今天是怎么啦?”
“哎!我觉得啊,是这么回事……来来来,大伙儿凑近点……这郝家再怎么不济也是个财主,家里应该也有两个子儿,我看他是怕家里招贼,不敢露财啊!”说话的是巷子里有名的“快嘴儿”王大娘,她咽咽口水,又接着说:“看!这今天大门一敞,这院子,嗬!真板正!像个财主!”
“铜钱孙”不乐意啦:“咋滴?您这意思是,我家就不像财主啦?”
王大娘瞥了他一眼:“可得了吧,就你那耍铜钱骗来的家底,能有多少?还能比得过人家?那可是三代的财主啊,家底厚着呢!”
“铜钱孙”脸黑如锅底:“多大的财主都讲究‘富不过三代’,他们家家底再厚实,也经不住花呀!”
“切!人家在街上可是有正经八本儿的店铺,哪像你说的,还‘富不过……什么代’的,人家又没坐着空吃。”王大娘插起腰,理直气壮地争辩,好像说得是自己家似的。
……
本来是一段普普通通的小吵小闹,却让郝致坚陷入了沉思。
今天妻子吴翠花连呕带吐,脸色发白,为了让她透透气才敞开院门,没想到邻居这么看自己。
最让郝致坚生气的,是他们竟然把自己和别的财主相提并论,还把自己想象成晚清地主,简直是侮辱他!
而且,还说他那个店……想到这儿,郝致坚有了一点惆怅。自己年过三十,膝下并无一子一女,将来,那自己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店面,还得留给他的废物弟弟郝致远。
一想到这些就头疼,妻子也不争气,怎么就怀不上孩子呢?娶进门来有五六年了,同年娶媳妇的大关儿子都能放牛啦,自己这边儿还一点儿动静没有。
心思越来越乱,他干脆不想了,做到书桌旁核对账目。
他爷爷郝六爷是个地主,后来地主没了,就做了生意,什么生意都做,渐渐地,在南京也小有名气了。可到了他这一代,他弟弟迷恋上一个妓女,败光了不少家产,他不得不和他分家,只拿走了一个胭脂铺。
不过还好,靠着这些家底,他温饱是不成问题的。
家仆阿金跑进来,脸上洋溢着浓浓的喜气:“喜事啊!老爷!老爷!天大的喜事啊!”
思路被打断,郝致坚很不高兴,板起面孔,说:“能有什么喜事?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阿金一拱手,眉开眼笑地说:“老爷!天大的喜事啊!夫人有喜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