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手任务

　　无数个问题在她脑中盘旋，直扰得她脑仁生疼。

　　一时间程素盈也歇了整顿下人的心思，只淡淡道：“既如此，我这就前去给姨娘请安吧。”说到“姨娘”二字不禁冷笑几分――给姨娘请安？

　　她年少之时浑然不觉此事的可笑，后来勉强跻身京中贵妇的圈子，她们表面上接纳自己，却无一不在背后以此事来嘲笑自己的不知礼节，嫡庶不分！

　　可怜她又知道些什么呢，三岁时生母难产而亡，祖母潜心礼佛，一年也见不到几回，身边日日相伴的，唯有看似和善可亲的二夫人。

　　程伯玉说要将二夫人视作母亲看待，她谨遵父命，每日对着父亲的宠妾，恭顺请安从不落下，处处恭敬，卑微不已。

　　二夫人畏寒，屋内屋外放满暖炉乃是寻常事。是以如今虽至寒冬，行至双喜堂外，却觉一股暖风扑面而来，与外间白雪相映，竟让人疑惑今夕到底是何季节。

　　“姨娘每至冬日，还是这么畏寒呢。”

　　“夫人整日为家务操劳，身子骨自然就弱下去了。”宋嬷嬷横了一眼程素盈。

　　程素盈心中摇头——刚才的给这刁奴的难堪，竟这么快就忘了？

　　跟着宋嬷嬷的脚步，她倒想起了一些旧事。

　　双喜堂位于后院正房，依照大周风俗，侧室不能入住。

　　但正妻早已逝去，二夫人苏氏在府中一家独大，又从侧夫人被抬成了如夫人，她入主双喜堂，也没人敢来说嘴。

　　若是程伯玉一直官运亨通青云直上也罢了，可若是一朝沦落，望风而奏者将不知凡几，前世不也如此吗？

　　走进了暖香铺面的双喜堂正房。

　　“嬷嬷，不是叫你去瞧瞧元娘身子如何了吗？天寒地冻的，又让元娘过来一趟，她身子可怎么办？”

　　二夫人的声音缓缓传来，不似韶龄少女的嗓音清脆，却别有一番端庄温和的气质。

　　她早已在正堂端坐，身着半新不旧的月白衫子，底下是绣着暗纹的软烟罗制成的百褶裙，眼里是说不出的温柔，嘴角带着和蔼的笑。

　　二夫人宋淑和刚过了三十生辰，看着却更有一段少女没有的天然风韵，她薄粉敷面，妆容素雅却精致，不输那些十七八岁，花骨朵一般的姑娘。

　　二夫人的话将她从回忆中唤醒，端坐在主位上的人温言细语，眼角微微下垂，关切地瞧着她，显出一副慈母心肠：“好孩子，病好了吗？难为你了，病还没好利索就巴巴地来请安了。我瞧着你病还没有好利索，先歇歇再去佛堂如何？”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眉心微蹙，眼中隐隐有泪，显上万分的关切。

　　但若果真是关切，又为何仍让她在湿冷的小佛堂独坐呢？

　　礼佛是假，禁足是真！

　　“母亲早逝，姨娘日日为我劳心费力，虽然向庶母请安与礼不和，但想来他人都会体谅的。”

　　宋嬷嬷首先察觉到了不对，偏过头自以为隐秘地瞪了程素盈一眼。

　　二夫人眼光一闪，端然微笑：“你叫我什么？好孩子……”玉手轻伸，似要爱抚。

　　程素盈低头躲开了她的手，微睁双眼，面带迷茫之色：“我这几日养病，闲来无事，读了几本史书，知道了些前朝事。其中有一则让我胆寒不已，说是前朝皇族嫡庶不分，贵妃掌权，祸乱朝政。以史为鉴，可知兴替。我心里想着，我们程家虽不是皇亲贵族，却也是煊煊赫赫的清贵世家，若是不知礼数，平白惹人笑话。”

　　她停了停，缓缓望向二夫人越来越难看的面色，轻启朱唇：“姨娘，你说是不是？”

　　二夫人神情一顿，飞快地用锦帕按了按眼角，似在拭泪：“你现在大了，懂规矩了，做母亲的实在是欣慰。还记得你与瑜儿小时候，总爱在我身边‘母亲’、‘母亲’地叫着，一转眼，竟都长这么大了……”

　　这种种做派，正是一个被孩子伤透了心的嫡母。

　　她亲昵低拍了拍程素盈的手，扬声道：“哎呀，瞧瞧我，竟然忘了昨晚特意给你找的药。”

　　她缓缓摩挲着程素盈略带冰凉的双手，笑意宛然而生，“自从你病后，你妹妹和表哥可着急了，连带着宋府也忙翻了天。这不，昨晚终于给你翻出了这御赐的染香丸。太医说这不仅可以调养气血，平日里服用，还有养颜的功效。据说宫里的容贵妃，每日里都要服用。翠羽——”

　　“叮！恭喜宿主触发新手任务——‘初识奇药’，任务完成度0/3。”

　　[新手任务？也会得到气运吗？和每日任务又有何区别？]程素盈在心头暗问。

　　“是的，新手任务是为宿主熟悉系统而设计的，难度较每日任务高一些，但得到的奖励会更加丰厚，也会有更大的几率掉落医书与珍稀药材。”

　　未等她细思，一连串的机械音又至。

　　“宿主触发每日任务——‘头风可治’，任务完成度0/1。”

　　[竟要为今生复仇的对象问诊？]

　　程素盈心中暗自嘶喊，又惊又怒，连带着面上也因薄怒而泛红。

　　“前几日宿主都没做每日任务，所以现在宿主的气运只够维持到今日。如果现在不能通过完成任务来获得气运，宿主将不能在这个世界上留存。”

　　[可我怎知她的头风怎治？]

　　“宿主可获得系统提示，但所获得的气运将会减半。”

　　程素盈暗自咬牙，二夫人的头风十多年来一直时好时坏，仅凭她一人之力，又怎能治好呢？

　　“是否请求系统提示？”

　　[是！]

　　“叮！系统已将药方植入宿主脑中，宿主请自行接收！”

　　[接收？又要如何接收？]

　　程素盈刚在心中问完，脑中便突然出现了许多文字，那些文字一下子涌来，让她有些眩晕。

一张张药房在她头脑中盘旋，简直让她头晕目眩。看着二夫人惊讶的脸色，程素盈知道，自己必须要说点什么才好。